陌生又夹杂几分霉味的潮气从被褥间蹿过来,冯时夏愈加想念自己的床了,更想起杜公的诗句——“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此时此景她尤为有感触。
也不知这屋漏还是不漏,冯时夏胡思乱想着。
亦不知明天这雨会不会停,自己还得趁早想想办法找个地方找份工作安顿下去呢。哎~
纷繁的思绪如乱麻般互相缠绕着,冯时夏本没多少睡意,实在这个点离自己以往的入睡时间还早得很,可不知是换了身体的缘故,还是内心底想逃避这些问题的缘故,竟也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今天总归比昨天好呢,临睡前她如是想着。
哪怕这屋子不隔音得很,雷声也没有将屋子里的俩人再惊动,只靠睡在床沿的人睡得并不那么安稳,眉头时而紧皱,低伏的身子偶尔细微颤动一下。
阴雨的早晨来得比以往晚,外边的电闪雷鸣早歇了,只淅淅沥沥的雨仍旧未停。
冯时夏醒的时候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身上也压着些重量格外不舒服,她抖落下那些东西,抽身直起腰来,察觉到背身有什么滑落,即刻反手抓住了。
捧到眼前一看,是昨晚自己从包袱里翻出的各种衣裙什么的。而自己刚刚抖落的则是原本盖在小家伙身上的被子,此时已经一角快要掉下床铺了。
冯时夏捞起被角往床铺上放,视线也往床头看去,谁知并没有人在那。
“夏夏!……¥”惊喜的叫声让冯时夏转头过去对上那双熟悉的晶亮眼眸,小家伙此时就坐在床中间,衣裳早已自己穿好了,头顶的头发微翘着,手里还捏着昨天那股淡蓝色的绑头绳。
这是早早就醒来等着自己了?还贴心地给自己盖了被子?
冯时夏想过去抱他起来,谁知又是一阵腿麻,脚尖还踢到一个硬硬的东西,一阵趔趄又摔坐在床上。
“呀——”倒把小家伙给吓了一跳,手脚并用爬过来,观察她并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后,和冯时夏一起看向那个绊倒她的物件。
冯时夏此时也是一阵哭笑不得,昨晚随便想想的事情居然就也成真了,怎么好事就从来没有这么准的呢?
此时眼前就躺着一个木盆,正接着从屋顶“滴答滴答”落下的雨滴。
不,不止一个,在床尾和梳妆台中间也放着一个。她能说幸运的是,没有滴在床上吗?
屋漏偏遭连夜雨啊!
虽然境况没有那么凄惨,但从“醒来”到今天,冯时夏不知身临其境了多少古诗人抒情写意的场景。也是苦了这孩子一早就忙碌了,还特意没有叫醒自己。
“嘿嘿……”不知为何那家伙开始傻笑起来,也不知在乐啥,不过,大概也明白是自己摆的木盆绊倒了冯时夏,倒是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缓了一会,冯时夏还是觉得无力得很,勉强打起精神将小孩抱到床沿,准备给他穿鞋,才发觉他的脚上还是光秃秃的,没有穿袜子。
现在的气温比昨晚是好了点,但已经连续下了一天多的雨了,温度还是偏低的。
她领着小孩又到昨天他翻找衣服的箱子前,示意他找袜子出来,最好是换件厚点的衣服裤子,宁愿捂着点。所以开箱的时候她就没再避着,看他在一堆衣物里翻袜子。
这口箱子里装的都是衣物,不过明显是分成两部分的,左边是小孩的,右边的型号明显大一点,估计是他爸妈的。总体来说,就大概只有灰蓝两种颜色。
趁小孩在箱底摸袜子的时候,自己顺手就抽出一套看起来略厚一些的夹衣裤。也是灰扑扑地打着补丁,针脚也是同样粗漏的。
衣服摸起来,里面的填充物有的也已经纠成一团了。不过肯定是比他现在身上这套保暖就是了。
看着他翻找半天翻出来的袜子,恰也是厚一些的,不过这样倒也刚好。
干脆就在梳妆台前给他换穿好了,衣服稍显宽大并不那么合身,袖子裤脚也长出一截,冯时夏给他都挽好,袜子却短了些了,费了些劲才穿上,连绑带都可以不用系也不会滑动的了。
去床头拿来自己的梳子,帮他把头发重新理顺,又松松绑了下,看起来,倒像鲸鱼头顶的小喷泉似的。
自己顺便也照了下,因昨天是趴着睡的缘故,发型倒没有更乱,也懒得重新梳了,稍微梳理了下发尾就行了。
一通换装整理后,小家伙兴致又明显高昂起来,冯时夏也觉得挺高兴的。过去将床铺和包袱重新整理好,身子不爽利,也不想总是背着了,便将包袱直接放在了床头。
拉开中门,打算拿盆洗漱呢,发现堂屋的门已经大开了,如同卧房一样,好几处漏的地方,不知道被小家伙从哪翻出的瓶瓶罐罐接着。
她几乎能想象,厨房估计也是同样的场景吧,不过意外的是地上没有太多积水,只有一些未干的水迹了。居然连昨晚漏下的积水都清理了,这也太能干了吧。
不过过来倒没见着盆了,冯时夏猜卧室那两个估计就是从这里拿的了。
提了废水桶过去换下那个小的洗脸盆,这才发现木盆下之前漏的积水还有些,不过不多。
带上昨天提过来的水壶、碗和墙上残余的木棍,冯时夏领着小家伙去厨房去烧水洗漱了。
走到屋外,发现雨天真是没办法辨别时间,虽然自己只睡了一觉,但这种迷糊的状态,自己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没有手机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