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真要碰上个家里宽裕的,卖上一个就能顶三根簪子了。用料上好、雕工再精细活现些的,一个就能卖上几十文。
他现在刚勉强能雕个大致模样,还不算熟手,但也觉得这块值得下工夫。而师傅呢,却很看不得他做这些,直说他把这门手艺当儿戏还白耽误做大件活计的工夫,每回撞见都要说道他几句的。
只是这种刚刚好的人家很少,真舍得又花得起钱的又不会上街边小摊来找这些个小玩意儿。因而,一般他托卖一件,一俩月没动静都正常。
但他雕一批木簪之余都会耐着性子也雕上这么一件,纯当磨练技艺。
约摸等了快一个时,东面的道上才出现那辆熟悉的骡车,于长赶紧着收拾好东西,大步过去迎人。
“二叔,这儿!”
“阿长,你早来了?荣仔,怎见了大哥也不叫人?白吃了大哥那多糖。”于平边高高兴兴招呼着人边戳了下怀里东瞧西望的儿子,另外还不忘给方氏使个眼色。
于小荣本来还沉浸在进城大吃特吃,大玩特玩的幻想中,完全没理会于平说的,只是被最后那个“糖”字刺激了下,勉强扭头极快地轻喊了声。
于长却对于平不明不白的话有几分懵,疑惑地看向自己的二叔。
“咳,就是上回你托我带回去的东西,我一下子没收好,被这调皮的给当我买的顺了出去。不过,我跟阿元都说好了,今日重新补给他。”于平不免直说了,免得侄儿回去得知,自己还闹个没脸。
于长虽心下有些不悦,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毕竟骡车上还有其他人在。只是提到阿元,他不免也问了几句。
“他好着呢,日日来给我问安,近日瞧着还白胖精神了些,你放心。只今日可能起晚了些,我又赶着出门便没见到,不过,我让娟子跟他招呼了。你小子也是,上过学堂的就端的那些虚礼,我也不是别人,更不是七老八十了,怎就还要那小娃子天天跑来跑去的?”于平嘴里的话明着是责怪,脸上却乐呵得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心里的得意,连声音都是放开了的,三丈之内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于长乍一听二叔今日没见着阿元时微皱了眉,后来听到于平的那番说辞,才松了眉。从于平的口气里,他能感觉出阿元是真的没啥大问题的,至于是不是真的白胖精神了,还得他自己今日到家后细看。
想到这,他才心安了些。
“我家阿长啊,可真真最为孝顺懂礼的。平素也是,一惯回家都是糖啊糕啊的给荣仔带吃的,我都道让他省着些自己用,可推都推不及呢,”方氏捂嘴跟身旁的人轻笑道,似是最为满意这个大侄子了,而后又转头跟于长一一介绍,“阿长,你来,这是村北的桂花婆婆,你这几年都在你师傅那学手艺,不知还认不认得人。这是桂花婆婆娘家那头的吴婶子和翠妞妹子,那边是你吴婶的嫂子,她们正好来桂花婆婆家走亲戚,就顺道搭咱家车来县城玩。”
等方氏七拐八拐地将这些话头说清楚,于长跟方氏和车上的四人一一问了好,打眼轻扫了下人头,没敢细看。却见没介绍到的还有一位妇人,他正想开口再问,那妇人摸出一文钱递给方氏,利索地下车先走了。
好吧,原是个搭车的路人。
“呐,艳春,这就是于大家的当家儿子,平时都在槐树村学工,以往回村碰上都口生得很。读过书的娃子脸皮又薄,问一问都要红脸的,今日倒主动善言了,”车上满脸堆笑起褶子的牛桂花紧着方氏就接口上了,又指着挨她最近的一位圆脸小眼睛肉鼻头的憨实姑娘跟于长道,“阿长,这就是我侄孙女翠妞,你俩年龄差不多,应该谈说得来。你略长她些,叫她小翠妹子就行。小翠,你就跟着荣仔叫声于大哥吧。”
俩陌生男女在牛翠花的着重介绍下,又重新着礼了改了称呼。
“婶子,这后生仔哪有你说的那般拘束,明明就出言得很嘛~”那位吴婶的嫂子跟牛桂花笑道,上上下下打着眼瞧于长。
“嫂子,你家翠妞也长得可福气,农家哪有这等福气的脸盘啊,听桂花婶说小翠还能干得很,家里地里一把抓的。多好!”方氏今日是带着目的来的,虽然一开始于平让她帮忙相人时她并不很乐意,但如果摆两个结果让她选,反正这等事迟早都要落她头上的,不如早点给解决了,免得以后拖久了反落人口舌。
这话说得,车上其他三个妇人都是挺直了腰杆子满面舒畅,唯一低了头的是见到于长后带点羞惭的翠妞。
于平见一切发展得顺利,心下一喜,立即跟于长提议:“阿长,上车罢,我们先进城再慢慢聊。”
于长却要来接过赶车的位置,被于平挤眉弄眼一番还是去了车上,满足二叔所谓的“陪婶子们好好说说话”。
入城费,于长尽数14文一齐递给了于平,尽管于平起先不接,终是被方氏催着别拉扯耽误时间给含糊了过去,车上所有女人俱是对于长这番表现满意。
今日城里的人不少,车不好在里行走,于平找了个大店寄放了骡车,同样是于长出的钱。
于平本想一早单独离开,可想来,侄子跟她们还不太熟悉,便耐着性子陪同几人走了一番。
女人们多的地方,尤其在这种两家相看的场合,没他发表意见的份,他只需跟在一旁抱儿子就成,极少点名道姓问他了,他才简单回两句,都是把于家和于长以往的种种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