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时夏从没做过农活,虽然小时候老家也有地,但从她记事起,家里就没有靠土地生活过。
每次去姥姥家,也从不让自己这女娃沾手,最多也就是农忙给他们送送水,看看晒场的谷子而已。
所以,对于真正的农活,自己算是从没接触过。简单的一些常识也都是从长辈们茶余饭后的闲谈里、后来的影视剧里及新闻资讯里了解的。
用锄头也是仿着记忆中来的,但应该是用得不好,冯时夏觉得虽然自己看起来使得像模像样,但握的位置、用的角度和力道这些都应该很有改进空间,因为自己现在只是清清沟使起来也是吃力的,并不如她见过的那般轻松。
这农事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
脚下的草鞋已经都沾满泥浆了,甚至里面的袜子也早就沾湿弄脏了,行走起来都沉甸甸的。
小家伙的状况估计也好不到哪去,不过是鞋子更合脚,方便了那么一点点。
哪怕现在的气温升了一些,但双脚都是在接触湿冷的泥水,冯时夏脚底也是冰冰凉的。
她本也体寒,好像这具身体也没好到哪去。
但好在,这都已经干完了,她如是想着。
正准备跟小家伙打道回府,却发现小家伙往更里的方向过去,还热情地招呼着自己,“夏夏!”“夏夏!”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麻木地跟上去,果然,不到两分钟,他们停在了一块同样的土地前。里面种的也是那种青青的草,绿油油的,生命力旺盛得很。
冯时夏却觉得自己的生命力在迅速流失,枯萎。
这个小人儿简直就是一个没有情感的工作机器!
她真的好想上去一个“尔康手”,可现实却不能,这不是其他工作,今天不做明天、后天、一周甚至一个月后再做也没关系。
农活都是赶着时令和天气忙活的,就靠这些最适时的劳作来保证作物的健康成长,这样才能得一个丰收年。
小家伙家里现在没有其他大人在,他这模样是肯定不会放任这些事情而不管的,那同样的,她也不可能看着小不点一个人在外忙活而不管的。
他这小身板比之成年人能做的真的有限,也许他慢慢做花上好几倍时间也能做完,但是那时候可能就已经耽误事了,辛苦的付出也就变得没有多大意义了。
俩人的裤脚因为不停穿梭在这些垄间也早被作物上残留的雨水打湿了,不过还好都穿了两层,还没完全透进去。
看着前面那个似乎没有任何不适的小身影,冯时夏很想问问他冷不冷,有没有哪不舒服。
“阿越!”还是决定瞧瞧,冯时夏叫住了小家伙,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
小孩两手扶着斗笠一颠一颠地就跑过来了,冯时夏都怕他在这埂道上滑倒,这路窄得很。
这里离下方的地虽然不高,但是摔下去也不是好受的,万一折到哪就糟糕了。
想喝住他,又担心他被自己吓到,忙几步自己过去接住了。
也顾不上他根本听不懂了,冯时夏扶住他的肩膀,直视他双眼道:“下雨天不能跑,会滑倒的,得慢慢走,知道吗,阿越?”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什么,蹲下去检查他裤脚沾湿的情况。
还行,可能因为也没有深入田垄中间,状况比自己的还好一点,里层的裤子并没有湿,小腿也没有冰冷的感觉,还是正常温热的。
这下冯时夏才放心了。
既然他身体并没有受多大影响,还这么干劲十足,冯时夏也只得继续了。
不知是不是其他人一早就过来忙活完了,走到这边也没有看到周围有什么人。
不过这样也好,现在自己这种状况,碰到陌生人也无法解释她跟小家伙的关系。在能正常交流前,还是尽量降低存在感,少往人眼皮底下凑得好。
强打起精神,和小家伙边重复学习边清理,到后来,冯时夏觉得自己已经是机械式劳作了,只靠着之前形成的条件反射在支撑着了,手也磨得疼。
时间又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山下村落聚集地那再次飘起缕缕炊烟,冯时夏才知道大概是到中午了,他们也实在该歇歇了,便过去叫停了还在埋头苦干的小家伙。
拉开他的手一看,也是磨红了的,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她比划着“说”该吃饭了。
小家伙看看还剩不多的地头,略有些不甘心,但只犹豫一会便点点头同意了,俩人打道回府。
得到他首肯的时候,冯时夏的内心简直在欢呼,用仅剩的几分清明保持着面上的冷静,抓起锄头转身才几步,发现,这锄头已经不是刚来时候的那把锄头了。
这锄头此时重若千金,冯时夏很怀疑自己能把它这样拿回去,虽然路程并不远。
她更不可能让小家伙帮忙拿,最后只得把它扛起来,如很多书画影视里那般,着蓑衣草鞋的农夫扛着一把锄头走在田间小道上。
这情景较“带月荷锄归”也只少了分月色。
旁边的小童也是很应景了,若不是比这“农夫”还称职的话。
锄头扛起来后,手便只要稍稍用力压制保持住平衡就好,承受的力道转移到肩膀上就轻松多了。
倒没想到,长时间弯的腰突然要维持挺直的姿态,居然也有一瞬不适。
回去的路反而因为身体的疲累和不适走得更稳当了,因为也只能慢慢挪回去。
小家伙仍旧坚持牵着冯时夏,可能对早上的状况记忆犹新,不敢大意。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