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有保于是道:“还是一块去吧,这事现在估计也只有阿元一人能说清楚了。”
村长说的老倔头的院子黑漆漆的,显然里头的人都睡了,但村长一拍门不等多会也就有人来开了。
“谁呀?大半夜的?咦?村长?你这时候来是有啥事?”伴随着开门的吱呀声,高亢的女声一喊,半个村都快听见了。
江有保让出身后的于长和他怀里的于元,只道:“别嚷嚷,进屋说。把你大伯子,你男人还有你家老爷子都叫起来吧。”
那女人猛地凑近看了一眼挺眼生的于长和他怀里的小娃子,猛然间悟到了什么似的,连连应声去挨个拍屋门叫人随后就将堂屋点亮上了。
最后,他们家除了跟于元一般大的几个小孩没起来,其余都爬起来围到堂屋了,全都目光灼灼且面带鄙夷地看向于家俩兄弟。
“咋?有保叔?是不是东西拿回了?”老倔头家的老大忙凑上来问。
“大哥,你看,我就说么?肯定就是于家这小崽子偷的。”老倔头家的老二冷哼一声,伸出手,“那就赶紧还了东西来吧。”
于长拧紧眉:“两位阿伯,这是个误会,是你家阿爷搞错了,送了我家阿元的,不是我们阿元偷的,麻烦你们不要再说这个话了。”
“送的?我祖爷爷会把那么一大笔钱送给这个连认识都不认识的小娃子?是疯了还是傻了?讲笑话呢?那钱是我祖爷爷要留给我添妆的,就是你们偷了还不承认。赶紧还给我家吧。”屋子里唯一一个女娃也指着于元嘲笑道。
“你爹可不就是糊涂么?咋了?不说把他一块喊出来?”江有保对着黑瘦的女人道。
“有保叔,钱你给我就得了,这回可不能留他手里了,下回再被人摸去可就没得回来了。”那老二又催着道。
“咋就给你们呢?爹不行了,你大哥还在呢,得给你大哥管着。”老大媳妇跟着哼声道。
“这回不靠我们,这钱能回得来?不给我家保管,就你们那脑子照样得给人唬了去。”老二媳妇呛声着还不忘瞪一眼于长俩兄弟。
眼看着两家就争起来了,江有保一拍桌子:“别吵了,闹什么?!嫌事不够大呢?赶紧的,把你爹喊起来。这东西从你爹手里出去的,那就得还给你爹。再说了,这不是有贵给你们爹的么?反正你们谁拿走也不能用,争过去干啥?指不定今年有贵就回来了,惹了你爹一个不高兴,到时给告两句状,看你们要咋说。”
“那不是怕我爹再被人哄走了吗?”老大媳妇闷声道。
“伯娘,我家阿元可没哄你家老爷子,他都闹不清这是个啥,觉得好看,你老爷子给就接回去了。”于长一瞬不瞬地盯着那老大媳妇。
“闹不清?我爹把这东西看得重呢,见天就要拿出来看几回的,能随便给人?”老二媳妇跟着也道。
“于家小子,偷了就偷了,这都从你家手里出来了,还不敢承认?”老倔头家的老二颇为不屑道。
“我没偷!我没有偷的!!是祖爷爷给我的!”一直默默听着大伙说话的于元终于忍不住发声了。
于长讶异地看着一边抱着他脖子一边勇敢反击的阿元,轻笑了下,忙拍着人的背跟着冲几人冷冷道:“我今儿是来还东西的,不是来讨骂的,我再说一遍,我家阿元没有偷谁的东西。”
江有保见气氛僵持对峙起来,跟着喝声道:“一个个的,干什么呢?人真要存心偷了你的,这会儿能给你还回来?”
“那还不是见被我们发现了?这得亏有有保叔您在,不然这钱指不定还有没有回来呢。祖爷爷?我家可没有姓于的重孙。”老大媳妇又嗤道。
屋里其他人的神色也都是一般模样。
“哼,我都还不知道阿长晚间回来了,都还没去找他说这回事呢?是他先主动找我来帮忙找问,看是哪户的人家给的阿元这钱!”江有保冷眉扫视了屋里一圈的人朗声道。
“指不定就是他听着村里人说的闲话害怕了呗,不然谁拿了这么多钱还会主动还出来的?”小女娃翻了一个白眼道。
“你家在外头说什么了?我下午怎么跟你们说的?!”江有保立刻拍桌瞪向四个大人。
“没有,没有,有保叔,午时都说好了,我们指定等你那边的消息,哪会多嘴呢。”老倔头家的老大忙打着哈哈,神色有几分不自然。
“没有就好!今儿这事怎么回事我特意喊阿长过来跟你们说清楚了,以后可别在村里胡咧咧。”江有保警示一番众人便又让叫老倔头出来。
于长肃着脸,见几人眼色一对,那应门的女人将堂屋角落一个从外头挂上的门打开,堂屋里瞬时飘起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味道,女人进去好一会儿才从里头半拖起一个看起来浑身乱糟糟的干瘦老人来,老人身上的味道更重,嘴里还念念有词。
“你们还将你爹直接锁屋里头了?!你们就是这样养老人的?这是几顿没吃饭了?几天没洗了?”江有保朝屋里两个近半百的男人叱问。
“有保叔,可不是那样,我们这是看爹越来越糊涂了,这些天又失了那物件脑子更不清醒了,怕他走失了才把他看在屋头的。”老二慌忙解释道。
“是的啊,我们哪敢,我爹要有个闪失,有贵叔也要问我们啊。饭我们可顿顿都送,只是老爷子更糊涂了,根本不乐意吃,送进去都大多原样端出来,要不就给洒了满地,可惜老多粮了。”老大媳妇又辩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