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时夏将这么些东西都弄到灶房里,后来发现小家伙连纱布都给她全装来了,真的是样样都想到了,直感叹幸好自己留的酵头不少,灰水也澄得浓度高,兑一兑应该够今日用的了。
但以防万一,还是临时又烧开水澄了一罐。
把要泡发的干货泡上,用稍温的水泡开面肥,面盆,汤碗全用上,足足和了快4斤白面,还有约1斤的玉米面混差不多3两的糯米粉。其实正常发酵的量来说,面肥还是少了些的,但就着灶头的温度,时间也还算宽裕,她还添了些白糖,到下午勉强应该能发好。
“夏,啥?”孟氏指指刚吃完饭又在灶房开始摆弄面粉的冯时夏问于元,旁边还有好些菜,看起来不像是做糖块和糕啊。
“哑婆婆,夏夏要做包子,蒸好多。我刚刚回家背来的。”于元一副骄傲脸。
“还有我。”小豆子表示有包子吃什么的,再背几趟也没关系的。
蒸好多这点孟氏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恐怕用了好几斤面,女娃是准备明日去城里卖包子?
不论是炖肉还是蒸包子,都还需要一些等待时间,冯时夏洗洗手带着俩孩子打算跟老人出门去干干农活。
一是不能白住,二是稍微帮老人减轻点负担,三是借机学习一些农事经验,她可还盼着她的大蒜和姜尽快长成呢。
只是等老人挑着桶进了后院,她就有种不详的预感。
慢吞吞跟上去看一眼,老人果然是去弄有机肥了。
她对自己的承受能力有精准的把握,目前来说,还完全不足以能面不改色去做这一块的工作,遂,没逞强上去插手。
想着老人去施肥,她便去拔草浇水,这活她已经干得稍微有点经验了。
让俩小孩提上提篮,带上墙角的挖锄,自个儿去换了裤装也挑了水桶——老人家里的都是大桶,没有小桶。
孟氏担着肥出来,见得三人齐齐站在院门口等她,摆手想让人留下。女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却没有别的动作,只等她锁院门。
以往她去地里都只是简单掩上罢了,家里并没有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也根本没有人会往她这儿来。不过,现在院子里多了女娃带过来的那么老些东西,外加女娃今日去城里卖糕应该还得了些银钱,确实还是锁上比较放心。
到了地里,俩孩子已经窜出去拔草了,冯时夏不好再去抢本来就工作量不怎么大的工种了。
她给倆孩子比划了下,便跟着老人去另一边的沟渠担水了,这边离井可能还要稍远一点,但一路过来都是山地,几乎碰不到别的村人,只能望见少数几个在地里忙活的。
她暴露的风险还是比较低的。
孟氏的意思,非要帮忙的话,女娃就在地里上上肥别到处走了,她本来力气就小,上回见她平地挑半桶水也不稳,更别说现在这样上山下坡的了。
当然,最主要是耽误事。这娃子灶上的功夫没得说,下地的本事却正好相反。
奈何,对方帮忙的心非常热切,可就是对肥受不了,连瞧一眼脸都要青了,更别说碰了。
孟氏心里叹一口气,好在这娃子有旁的本事,不然这个样子到哪家都少不了被说嘴。农家哪有不沾这个的,就算是大地主,没得这东西弄去肥田也没收成啊。
不过,说不好就是这个捂嘴扭头还要隔开两丈远的样子才跟婆家闹气出走的吧。
照理来说,这娃子不会是个惯会作态的,那现今对这肥这么不待见,估摸着真是在娘家没常见到,不是被养得太娇就是家里真不寻常。
既如此,孟氏也只好放她去担水,就当还是自己一人在干活就是了。心想着她挑得一回就知道苦了,到时自然就会去拔拔草或是吹吹风了。
谁知那娃子虽然是都是半桶的挑,倒还真让她坚持了三个来回。后来更是两腿都发软打颤了,孟氏抢了扁担不让人干了。
冯时夏可真心虚啊,每回自己千辛万苦挑了一桶水回来,老人都已经在另一块地里忙活别的等她了。
确实自己帮倒忙了,她也只得放手了挑水的活。
她也确实深切地理解没有现代便捷到地头的水利灌溉,想从地里得到一份收获是多么的难。
这水肯定不是只浇一回。
务农的人们一年到头都是忙活在田地里,一遍遍翻耕、播种、施肥、浇水,直至最后收割,不知要走多远的路,弯下多少次腰。
“夏夏,”
她正缓着劲,小家伙已经从远处跑来,冲她喊了一声,便去抱那个长长的瓢,小心地舀了一勺已经兑得非常稀薄的肥水浇在那些草的根部。
说是草,但它们这两天已经又长高了些,甚至露出一些茎秆来,那样子她觉得很可能是甘蔗。
不过,既然这里有甘蔗,红糖不常见倒也挺怪了。甘蔗那么甜,应该比做白糖的甜菜更容易让人有制糖的想法吧。
但不管这草是什么,现在小家伙这行为岂不是在打她脸么?
一个丁点大的小孩子都一点不嫌弃,啥活都愿意干,她这是哪来的娇气呢?
这活既不伤身也不劳神,只是脏臭了些,可老人都已经兑得和水没什么太大差别了,真的没有那般可怕。
“你还去跟肚仔拔草,夏夏来。”
桶子的高度,瓢的长度都让小家伙很不适应,以往他都是拿短瓢小桶干活的,要不是这儿只有水瓢,冯时夏毫不怀疑这孩子会直接当平时舀水似的去做这件事。
“夏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