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姐的家正在东向大街和菜市街的居民区靠中间的位置,去哪都算方便,只是屋子不在临南北巷弄的外圈,坐北朝南的院子,大门正冲菜市街。
里头的小巷弄,两人宽的道连车马都难进去,坑洼的泥土路因着好几天没下雨了,阳光照射的空气里漂浮的都是细碎的粉尘,偶尔还能瞧见一些诡异的污秽,伴着随风飘来的一丝奇怪味道。
但勉强还在冯时夏的忍受范围内,其实就是在现代,也免不了有这种事,更别说这儿人的卫生意识并没有那么强。
缺少基础硬化的城市,你跟人讲一尘不染什么的,未免太过理想化了。
胖大姐的院子虽然看起来有些老旧,但好歹还是砖瓦房,跟小家伙家里的泥草房完全是两个档次。
宅院的大门前还铺了整齐的条石台阶,可能因为年代久远,屋檐滴水的坑痕在上头明显得很。
进了院子,冯时夏第一个的感觉是胖大姐家怕是小有资产的,至少曾经数上几代可能是。
因为这外表看起来有些破败萧条的院子里还有比主街上更细致的铺砖。
这个院子约莫有一百多平方,四面都有屋子,廊檐相连,跟以前的四合院结构非常相似。
进院的左手边有一颗两米多高的树,枝条繁盛,此时上边正裹着洁白的“棉花套子”,乍一看像被深冬的瑞雪酶沧×恕
跟小家伙院子里的落红碾尘不同,这树下的星星点点白花躺在带青苔的砖石上,春风打个旋儿,它们就飘飘扬扬在地上又呈现了另一番图案。
像樱花、像梅花、像梨花,也有可能是别的,她猜不着。
树的对面,有一口水井,小腿高的井沿上盖着厚重的木板。廊下的梁柱间拉了绳子,晒着这家主人的衣物。
各屋墙边都堆靠着各色的生活劳作用具。
胖大姐喊了两声,没有人应。
“唉,我家那些皮小子,本来还想让他们出来认认人,这下又不知跑哪去了。大妹子,赵小子,来,到堂屋里坐坐”
冯时夏正想摆手拒绝,“吱呀”经年的木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开合声,堂屋旁的正屋门里迈出一个身材矮小的眯眼老妇人。
可能这就是胖大姐的婆婆,老人那好奇打量的目光没有一丝隐藏。
对方没有靠近,就站那远处看着他们。
冯时夏礼貌地微笑欠身打了招呼,老人似是愣了下,跟着也微微点了头。
“这是”
“娘,这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哑娘子,在菜市街做吃食买卖那个。今儿我带她回来认认门,往后她就从咱家借些家伙什摆摊,顺便在院子里放点重的物件。你也知道,她来回要顾两个娃子,你看这身板子就知是个不经风的,没得咱那把子力气。后头那是她弟,也在街口卖肉,这不,干脆都一起来了。”苏阮大大方方地将冯时夏两人的来意说明清楚,完事还一扬手里提的肉,“喏,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上回大妹子还给我拿了快两斤糖块,我都不好意思,这回又非要给咱添斤大肉,要我说,还是见外。咱唐家谁还能不知道是县里的善心人家”
“大娘,打扰了,我跟我姐就早晚来拿取些东西,不多打搅你们。早上一般是我来,下晌我阿姐有时收摊得早,可能会早点过来送东西。”赵弘诚上前也跟着作个揖,又道,“我阿姐自来县城,多亏了有苏大姐处处照应着,我姐弟打心眼里感激能遇上这么善心的人。今儿又是苏大姐帮忙,才能阻了些麻烦事。我赵弘诚不会别的,空有一身力气,以后院子里有啥力气活要帮的,也只管使唤我就是。大娘,您看您这边租钱收多少”
眯眼老太细细听了两人的话,又看一眼一言不发,安安静静立在院子里的白净女子。她也听邻近几户说起过,但就眼前这模样,真不像能做出那番买卖的人。
她瞧一眼一脸堆笑的大儿媳,摇摇头轻声道:“既是老大媳妇特意领回来的人,谈什么租钱,我唐家也不少那一文两文的,你们尽管放就是。让老大媳妇带你们去就是。”
说罢,就要转身进屋。
“这怎么能行就是随便说到哪里去,都要付租钱的。要不,我也不扰大娘了,承大娘的情,我们姐弟就厚脸皮按平素的来,一人一天付一文。大娘别嫌少,我们”赵弘诚自也是不愿意白白受恩的,还是明明白白打交道得为好。
“行,行了,不用说了。这些你们跟老大媳妇商量就行,就这样吧。”眯眼老人摆摆手就回了自己屋子。
“行,娘,那就这样说好了。晚点我把钱给您送去。肉我就放灶屋里了,等一会二弟妹回来您让她烧吧,我是少点了那根筋的,偷得闲了。”苏阮仍旧笑眯眯地。
冯时夏听三人轮流说罢,老人退场了,但隐约还是听到正屋里的一声轻哼。
她扭头看一眼胖大姐,对方似一点都没受影响。
这心里素质,还是很高的,她自问若是换个立场,她自己面对这般冷面的婆婆,怕是会堵得跳脚的。
“别怕,我娘就是这性子。”苏阮安抚地拍拍冯时夏的手臂,自去灶间放了肉。
回来还想领俩人进堂屋坐会,结果冯时夏和赵弘诚都拒绝了,她便也不勉强,带了人往靠她屋这边的柴间去挑合适的东西。
“赵小子,我家这独轮车空着的时候,你早上尽管一并拿车推了去就是,不用来来回回搬。本来你杀猪就要使不少力气了,小小年纪别伤了身子,还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