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这一道声音就如一捧水掉进了油锅,立即就掀起了剧烈的反响,本来街市上稀稀拉拉的人群都因为这凄厉的喊声聚拢了过来,好些个小摊贩连自家生意都不做了,收拾收拾手头的东西就挑着背着东西也挤上前看热闹去了。
反正已经没人来买东西了不是?
那可是哑娘子啊!
这热闹能不瞧么?
倚在门口跟人闲唠的朱氏乍听那一嗓子就回了头,下意识往那熟悉的摊位瞥去,顿时眼睛一亮。转头吩咐了一边打下手的侄儿一声,在围裙上抹了两把手头的油,把珠钗扶了扶,才款款扭过去。
朱氏都听到了,赵宏诚自是也听到了,而且他听得更清楚。从小在山里打转的,眼力和耳力自是比旁人还好上几分。
一听到那“糕”,他就知道出事了。
慌忙把摊子托付给范屠户,拔腿就往那边冲去。
“哎呀,哑娘子这儿的东西竟然闹人啊?幸好我嫌贵,没买。”
“不会吧?我看着挺好的啊?哑娘子也不是那样人啊!”
“嗤,你看着?你是哪个?你说的算数?有得钱赚,黑心的可多了去了?”
“这可怎么办?我儿子上午闹着要买,我就给称了半斤酥花生。这倒是吃还是不吃啊?”
“听说闹人的是那糕,花生怕是能吃的罢?”
“是你你敢吃?”
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人群里闹哄哄的。
冯时夏忽见一个陌生老妇人冲上来抓了她的手不松开,竹筒倒豆子般地劈里啪啦悲伤又愤怒地说了一长串,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第一反应便是被原主认识的人发现并抓住了。
想到之前预测到的后果,下意识就想逃,然而妇人的力气很大,根本就挣脱不得。
两个小的一开始也是被震住了,反应过来那老婆婆对夏夏说的不是什么好听话后就直觉抵触,等见得冯时夏被抓的脸色特别难看还挣脱不开时就愤怒了。
这人是来欺负夏夏的。
“放开,你放开夏夏!你这个坏人!坏人!”于元踮脚去掰掐着冯时夏小臂的手。
“坏人,打你!”小豆子也捏着拳头去捶。
王氏不知道怎么一下子就到了这种情况了,但她怕两个小的惹恼对方,如果他们还带了帮手,到时候掀摊动手难免会拿这两娃子出气。遂,第一时间拢住了两娃子。
同时嘴里也不忘帮冯时夏辩驳:“大嫂子是不是有啥误会?你先把手松开了说话行不行?这娃子体弱受不住你这般力气啊!”
“啥误会不误会的,我儿就是吃了她这儿的糕才生的病,你看看,现在半条命都要没了?我可怜的儿,站都站不稳了,你跟我说误会?赶紧的给我赔钱!”谁知老妇人并不买账,从旁边人群里拉出一个面色苍白、身形消瘦的年轻男子大声道。
那男子还微弓着腰,捂着肚腹,晃悠悠,一副看起来难受得就快倒下的样子。
“啧啧啧,可怜哟,听说吃了药都还不见好。”
“是呢,说是家底都掏空了呢。”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最要不得的就是嘴馋,这活生生就是馋嘴馋得没命了都。要是不买这糕吃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咋就这么严重了呢?”
“这可不像是闹人,怕不是真的有毒吧?不然咋看了病还不见好呢?”
“可不能胡说,好端端的,人哑娘子下毒做什么?”
“嘘,我听说啊,有的人就是因为自个儿活得太苦了,就不想别个痛快,你说,会不会——”
“吓,你是说哑娘子在婆家被欺负得久了,受的折磨多了,所以发疯了害人?”
听着人群里乌七八糟什么难听话都有,赵宏诚三两下把人推开,走到摊前,怒视着那婆子道:“先把手给我松开!有话说话,而且这事到底怎么弄的都还不清楚呢?就凭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空口白牙就说是吃我阿姐这儿的糕害的了?我姐这儿的糕卖出去那么多,咋没见吃坏一个人呢?偏就吃坏了你儿子?”
赵宏诚的身板往摊前一立,那老婆子就瑟缩了一分,左右思量倒是松了手,但她仍未改口:“我儿子平素身体好好的,这街坊四邻都是知道的,就前日不知怎的迷了心窍买回了那贵死人的糕,吃了当晚就闹了。到现在两天了,药吃了不少,家财都用尽了,一点没见好,半条命都没了,你们这些个没良心的还不承认!就是在你们这儿买的!你们还想抵赖不成?!大家伙看看,这纸包还有这糕,难道全县城还有别家有得卖不成?”
冯时夏在那病恹恹的男子被拖出来的那一刹那,周围人对着她摊位指指点点的时候就醒神过来,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而是自己的生意出问题了。
她仔细分辨着周围人的话,终于拼凑出一个大概来,这男子是因为吃了她摊上的蛋糕才这样的。
食物中毒?
可是她对这男子没有什么印象啊?
她卖的蛋糕的价位真的是在县城的零食圈里算顶层的了,所以,愿意花钱买的大多都是有些家底的,而且回头的熟客居多。
里头并没有这样一位瘦弱的年轻男子。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没注意的生客,买了一两二两的。或者别人请他吃了。毕竟看他们的衣着和状态并不像舍得花这么几十文钱来买蛋糕的。
她也想过是不是来了讹人的?可是看那男子的状态真不像是装的,那没啥血色的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