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来买东西的人比上午少很多,但靠近天黑还是有一波客人的,又刚巧装上这些孩子在这儿认字,大多数人都边看热闹边等,没有出言中途打扰。
偶尔有等不及的王氏就帮把手,称好让冯时夏算个帐就是,也不耽误事儿。
但肯定也有嫌弃冯时夏不好好做买卖招待客人的觉得气不顺就没买东西扭头便走的,对这些人,冯时夏也没什么看法。
她现在的第一要务就是抓紧时间努力学习并融会贯通这边的语言,至于生意,能维持住每天的基本生活需求,积攒一点医疗资金就差不多了,或者说其实按目前的状况哪怕每天的生意只做半天做到中午,勉强也够了的。
以后会是什么样都说不定呢,学认字的事一定不能拖后腿,就是吃穿差一些她也不是不能忍。
虽然认字活动进行得很快,就是墨迹的也基本上两三分钟能过一个,但因为前头登记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些孩子在活动结束后没几分钟跟俩小的说了几句话就告别回家了。
围观的“海草”们却没那么快散去,大多还意犹未尽地对着题板纸指指点点,讨论着刚刚的活动。
冯时夏感觉自己的摊位就跟被象棋大爷们占领了半边地盘的小卖部一样。
不过,好处也是有的。
花得起钱的看热闹的时候掏几个小钱买包花生豆配着,“嘎嘣”一声,满口脆香,特别来劲。
也是这回大多数人都知道了哑娘子这儿是怎么卖吃食给小娃娃的。竟然一文钱也卖,并不像其他铺子非得至少买一小包或者半两一斤的才行。
反正没见着哪家零嘴铺子这些个小的散货能一两个这样卖的。
酥饼类的糕点能单个卖是因为卖一个就有几文钱,好包,不算太费事。但你要是拢共拿一文钱跑人家店铺头说想这样的拿一片,那样的拿一块,再别的拿一粒,人不赶你就是好的了,理都懒得搭理你。
花不起钱的嘴馋了厚脸皮蹭口不要钱的也能尝个味。
哑娘子大方,从不计较你是第一次过来还是第几次,同一种吃食以前尝过的,就是要再尝也无碍。
只大多数人顾忌面子,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一次又一次占人便宜,一种吃食尝过一两次也就罢了。
但大多数家仆却是没这种心理负担的,他们每回来哑娘子这儿帮主家采买,一次至少都是上百文,花了这么多钱,多吃两回就当是搭头了。
因此但凡路过,能蹭一口的时候都会找机会来蹭一口,哑娘子跟他们也脸熟,从来不会给不好的脸色。
冯时夏自然是知道这些人的做法的,但她试吃给出来就没有定规矩,想用完全的道德约束人是不可能的。
但一点脸皮都不要的毕竟是少数,就是来了这种从来只想尽办法蹭领却从来不买的人,她的客人都已经熟悉了,不用她开口,几句话就帮着把人骂走了。
而对于那些帮人家跑腿的采买,他们虽然同样爱蹭吃,但并不会特别过分,一天最多来一两回。
他们相当于半个客户来着,这行为算是在冯时夏的接受范围内。
并且这些人中部分条件宽裕一些的,偶尔也会自己花钱买些的。
由于从众效应,这波没第一时间离开的人给她这儿陆续吸引了不少其他客人,所以,哪怕之前认字活动耽误了一会儿,这后边还是有一波消费小高峰。
就是菜市街有些准备收摊回家的摊主这回也有不少过来瞧瞧的。
他们以前可不怎么来,为啥?
哑娘子这儿的东西卖得不比外边大街上的吃食铺子便宜,甚至有的还贵一些,他们一天才赚几个钱,哪有闲的上这儿花?
就是再好吃,随随便便一二十文也不是他们能担负得起的。
辛辛苦苦从自家挑一担菜走好几里地来到这儿,忍饥挨饿一天可能也就换这么点钱,哪个舍得?
再者,哑娘子摊位上好多都是些大户,甚至还有大医师那样的人物,他们这种乡野小民哪敢往跟前凑,一个不好惹对方不高兴了,岂不是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不是大户,哪怕一般家境的,那些个人家大多都嫌弃他们脏、不讲究,不愿跟他们呆一块。
他们花不了几个钱,甚至不可能花钱,也就不好意思往上凑。没得把人家的客人都吓走了,到时赔都赔不起。
当然最主要还是不花钱不好意思过去。
但这回下午闹这出,开始的时候街上人就不多,好些收摊的摊主就忍不住围上去看热闹了。
在村里,哪家孩子去学堂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一个村能去学堂的大多都是十个手指头数得清的。
虽然不是家家都会愿意砸锅卖铁送娃子去学堂,但对于进学堂读过书识过字的人他们都是高看一眼的。
他们就是一个字都看不懂,也喜欢看这些小娃子读书认字的样子。
尤其看到前头两个认全了字真能换到吃的时,就好像眼前这般有出息、有能耐的是自家娃子一般欢喜。
他们艳羡着这些孩子,要不是投生在乡里,或许这一幕就会发生在他们自己身上。
他们艳羡着哑娘子,要是他们也有这种手艺,或许这一幕就会发生在他们子孙身上。
可此时他们只能作为旁观者把这一切当成新鲜事传说回自己得村里去,然后继续耕耘在田野间,用自己的血汗换以后全家人一天天的日子。
苦吗?
苦的。
可他们也在默默希冀着自己的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