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侍女的尖叫声中,那只白肚绿皮的大蛤.蟆从季凝的手中飞出,飞向门外——
“呱!呱!”
大蛤.蟆摔在门廊的地上,打了两个滚儿,还活着。
它爬起来,又“呱呱”叫了两声,才三蹦两蹦的,没影儿了。
屋内众人惊魂未定,屋外的某个角落里,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嘻嘻”的笑声。
然后,那笑声随着大蛤.蟆的蹦走,也消失不见了。
季凝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小小背影。
简铭的脸都铁青了。
季凝梳妆完毕,侍女们退下。
门一关,屋内只有季凝和简铭两个人。
简铭担忧地看着季凝:“你还好……”
话未说完,季凝按着桌面,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季凝一直忍着来着。
此刻侍女们都退下了,她终于不用再忍,想象着刚才攥着那只大蛤.蟆的时候,手上粘.腻的触感,季凝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忙扯过绢帕,使劲儿地揩拭着那只手。
简铭之前还默默夸赞了她“好胆量”呢,孰料眨眼之间,季凝就成了这副模样?
也难怪,闺阁中长大的女子,这种场面,能够应付得下来,不至于失控无措,就已经很不错了。
简铭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第一次在野外摸到蛇虫等物的时候的惊悚感觉,心里更气了。
那小子!看怎么收拾他!
季凝干呕了一会儿,自然什么都没呕出来。
又急乱地擦拭掌心,那种恶心的感觉,回想起来就让人不寒而栗。
后背上忽然一暖,季凝的身体僵住——
她感觉到,应该是简铭的手掌,覆在了她的后背上,轻柔地拍抚着。
简铭的声音也堪称温柔:“还好吗?要不要让郎中来瞧瞧?”
季凝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脑子空白了几息,才缓过神来。
“无、无妨!”她僵直着舌头说。
简铭见她的脸色不似之前那么煞白了,稍觉放心。
又道:“你放心,那小子,我定要好好地罚他!”
说到这里,简铭咬牙切齿。
季凝心头一暖,一股叫做感动的东西,涌了上来。
但是,她却忙止住了简铭:“侯爷不可!”
季凝怎么能任由简铭去惩罚简誉呢?
没错,那个嘻嘻笑的身影,正是简誉。
肯定是他,使坏抓了只大蛤.蟆,丢进他们的卧房内,吓唬季凝的。
之前,连季凝都看到简誉的人影了,简铭怎么可能看不到?
推而广之,府里的其他人,包括那些被吓得惊叫的侍女,他们会看不到简誉吗?
就算没看到,能想出这种捣蛋法子的,府中众人想必也都熟悉了。
难道,那只大蛤.蟆还能是凭空出现的?
怎么可能?
那样的话,府里洒扫的人,就都是失职了。
正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是简誉干的,季凝才更不能让简铭去为她出气。
否则,旁人会怎么说?
他们不会说简誉淘气该管教,而是会说季凝这个做后娘容不得小孩子,会说季凝小气刻薄。
那时,哪怕简铭是出于公心和教育儿子的目的去惩罚简誉,也会变成自己的恃宠而骄,对简铭吹枕头风儿什么的……
那样的话,她在常胜侯府,更难生存了。
简誉淘气,不是一日两日了。
简铭被他激出了火气,一怒之下说要罚他。
被季凝阻止住。
简铭也是聪明人,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季凝担心的是什么。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季凝:“苦了你了!”
简铭说着,另一只手掌轻轻拍了拍季凝的手背。
他们两个人此时的姿势,于是变成了简铭一只手覆在季凝的后背,另一只手则按着季凝的手背。
俨然将季凝环在了身前的架势。
季凝感觉到了两个人的身体都快贴在一处了,赧然。
她稍向后撤了撤身子,轻声道:“侯爷……”
简铭也觉异样,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但是他只是一只手离了季凝的手背,另一只手仍虚扶在季凝的脊背上。
他瞄了一眼季凝按在桌面上的手:“让人泡些皂角水来?”
他用的是询问的口气。
季凝摇了摇头,攥紧了手中的绢帕:“不必。一会儿洗一洗就好了。”
简誉刚作完了妖,这会儿张罗洗手,不就坐实了季凝对他的厌恶了吗?
季凝不愿落下这样的口实。
而且,她之前为什么明明害怕那只大蛤.蟆,还要强忍下来,甚至还亲自拎起它,丢出门去?
还不知因为,她不想让简誉以为她害怕吗?
熊孩子若是知道她害怕,只会变本加厉地再琢磨别的法儿吓唬她。
季凝看到蛤.蟆的同时,脑中电光火石闪过了这个念头。
简铭与季凝颇有默契,亦想到了这一点。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季凝,咬牙道:“今日要入宫面圣,等回来,我再寻机会收拾他!”
季凝暗自皱眉。
简铭因为还有事,说罢,又宽慰了季凝几句,便匆匆用了早膳,离去了。
季凝自去仔仔细细洗了几遍手,那种黏黏.腻腻的错觉,似乎才消散了些。
这件事她是悄悄进行的。
用过早膳,季凝觉得她还是需要继续了解常胜侯府中的情况。
她唤来郭青,把想法说了。
郭青自然遵从。
季凝于是带着小桃、郭青,并几个仆从,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