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乘马车, 由府中众护卫、仆从簇拥着, 来到了成王府外。
一路行来, 季凝在心里默默赞同简铭的做法——
各世家的马车都有自家的徽记, 常胜侯府的也不例外。
寻常人只要在街市上看到了带着这样徽记的马车,就会知道是哪家的。
简铭命人赶着带着常胜侯府徽记的马车,马车里坐着季凝,又这样大张旗鼓地由那么多的仆从和护卫护着, 往成王府的方向走。这样的架势, 任谁看了, 都不免多瞧几眼, 多想几个来回。
如此一来, 看到的人就会知道常胜侯府有内眷去成王府。这是不怕世人知道, 或者说宁可让世人都知道。所以,就意味着, 常胜侯府和成王府之间, 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而且, 常胜侯府的内眷去成王府, 竟还带了这么多的护卫, 世人嘴上或许会说常胜侯武将门风云云, 但是心里面恐怕就会掂对掂对常胜侯府是不是提防着成王府, 会不会对此番过府的内眷做什么伤害的事。
于是,也就成了常胜侯与成王并无见不得人的私交的意思。
对于来成王府赴宴这件事, 说季凝心里不忐忑是假的。
不过, 想到简铭已经将一切安排得妥帖, 季凝的心里便踏实了许多,更有一种甜蜜的滋味漾开来。
车马辘辘,终于停在了成王府的门口。
“夫人,到了。”侍者在车外禀道。
季凝闻言,定了定神。
她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轻轻撩开身旁车窗帘的一角,向外望去——
此处是成王府的大门无疑,门口的守卫和大门上的匾额无不证明着这一点。
常胜侯府的侍从已经向府门口的守卫地上了名刺拜帖。那名守卫便匆忙入内,显然是回禀主人家去了。
怎么这般冷清呢?
季凝心忖。
成王府门前冷落得很,一点儿都不像是延请各府诰命的意思。
虽说来访的各府的车马不会停在这大门口,但至少也得有点儿热闹的气象不是?
这让季凝心头生疑。
她于是并没有急着下车。
又过了一会儿,有一抹女子声音在季凝的车帘外响起。
声音低得只有季凝一个人能够听到:“夫人请放心,此处并无危险。”
是简铭派给她,装扮成侍女的其中一名女护卫的声音。
这是在告诉季凝,至少成王府此处的周边,是不存在埋伏或是出乎意料的危险的。
季凝心中又松缓了些,亦低声道:“多谢。”
那名女护卫忙回了一句“不敢”,便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季凝正琢磨着要不要就此下车,成王府的仆从想必已经开始挥霍她这个做客人的,为什么摆了十足的派头,不肯下车呢。
忽听从成王府里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而且人数不少。
季凝警觉起来。
紧接着就是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用训斥的声音道:“你们都是怎么当差的!贵客登门,就让人家这么等着!”
是季钰的声音!
季凝的心中划过几丝复杂的滋味。
她和季钰已经多久没见面了?
曾经,季钰与她虽然不是同母所生,虽然季家主母待季凝着实称不上好,甚至还屡屡算计季凝,但是季钰对季凝,从来都是像个好没美的样子。
从何时开始,她对季钰,已经生出了戒备之心了?
是从当初自己决定嫁于常胜侯之后,季钰便再也没出现过的时候起?还是从知道季钰莫名其妙地成了成王的侧妃的时候起?
季凝一时之间辨不清了。
自她嫁入常胜侯府到如今,仿佛经历了半世光阴那么长。
尤其是在常胜侯府的经历,日常打理常胜侯府的事务,做了常胜侯府的当家主母之后,季凝在迅速地成长。
因为这种迅速的成长,每每当她回忆往事的时候,就有一种同当初经历那些事的时候,大不一样的感觉。
比如,关于季钰,季凝觉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地看清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过。
“阿姐!”车帘被从外面挑开来。
由不得季凝再多想什么,她便不得不面对眼前的情况了——
眼前的,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陌生的,是这身花枝招展的钗裙打扮,哪里还有半分曾经季府中小娘子的清丽模样?
熟悉的,是盛装之下的季钰,容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变的,大概也是她的气质吧?
被季钰热络地拉着手往成王府里走的时候,季凝便悄悄打量季钰的气质。
季钰的脸上笑得很热情,对自己。
但是对于成王府中的下人,则大有一种颐指气使的气派。
这哪里像是个王府侧妃的模样,简直就是王府中的当家主母恐怕都不及她吧?
季凝越发地觉得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陌生了。
季钰拉着季凝往正房里走,嘴里说着“王爷刚得了陛下赐的茶,要请姐姐鉴赏一二”的时候。
季凝的眸子扫过眼前不远处高大轩敞的正房,心头便惊觉起来。
她可没忘了这是成王府,而季钰不过是成王的侧妃。
季凝于是说既然登府,合该先拜望一下王妃,才是礼数。
季钰闻言,脸上的表情僵了僵。
“王妃”两个字,显然刺激到了她。
“王妃崇佛,平素都不大见外人的。姐姐不见她也罢。”季钰忍耐下道。
季凝闻言,心中诧异。
按说,成王刚刚弱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