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修替她把压在衬衫领口里面的一半头发拨出来,妥帖的搭在她的背后,然后把洗好的车厘子放在桌上,试图揭过这个话题:“我妈特意送过来的,尝尝?”
许春秋拈了一颗,咬破表皮,小口小口地吃着。
“嗯,很甜。”
她像猫一样眯起眼睛,接着又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了起来:“陆总,那你不会做饭的话,平时吃什么?”
“刚刚我打开冰箱一看,除了拌沙拉的菜叶子以外什么都没有。”
空空荡荡的,白浪费了那台三开门的大冰箱。
“一直在外面吃对身体不好。”
陆修心说平常都有家政阿姨定时送饭过来,会不会做饭其实没有什么分别,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拐了个弯,被他重新咽了回去。
“是啊,平常工作又忙,只能天天叫外卖,”陆总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有的时候在办公室里忙得连午饭都忘了吃,特别不健康。”
他越说越起劲儿,表面上可怜兮兮,实际上疯狂暗示。
“那我给你送。”许春秋认真地说。
《锦瑟》杀青,短期之内唐泽没有再给她安排新的工作,一直到这部戏上映之前她都可以暂时喘一口气,待在家里歇一歇。
陆修: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他一边想着,一边越发得寸进尺起来:“那你直接过来做不就行了,我这里什么都有。”
“我们一起吃。”
……
许春秋没有工作,助理小白也就跟着放了假。
她自己没有车,也不会开车,所以当她第一次提着保温饭盒去华融金融的时候,是打车去的。
发量有些堪忧的司机大叔一边开着车一边瞟着后视镜和她攀谈起来:“小姑娘一看就知道长得好看,我总觉得你和什么明星长得特别像……”
“叫什么来着……”
许春秋坐在后座上,默默地往上拉了拉口罩。
她双手抱着一个粉红色的提兜,里面妥妥帖帖的装着一个三层的保温饭盒。
“师傅,前面是不是要到了。”
“快了快了,前面拐一下就到了,”司机大叔仍然还在冥思苦想着,“我记得是叫……”
他拉下手刹:“对,是叫许春秋来着,我女儿特别喜欢她,房间里贴了好些海报。”
许春秋客气地笑笑,扫码付账:“是有挺多人说我长得和她像的。”
她下了车,行云流水的合上车门,站在繁华的金融街上,仰头看着华融金融的双子星大楼。
上一次来这里还是录《请给我一首歌的时间》,那时候前呼后拥的,又有导演又有摄影,现在就她自己一个人,还戴着口罩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的,她觉得自己像是要被这座钢筋水泥做的庞然巨物吞没了。
许春秋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了办公楼。
“您好,我想找一下陆总。”
穿套裙的前台小姐抬起头来,双手交叠着搭在身前,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八齿微笑。
她上上下下地像是打量什么商品似的衡量了许春秋一番,心里大体上有了个判断,有些不客气地问道:“请问您有预约吗?”
许春秋愣了一下,原来要见陆修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前台小姐自顾自地说道,言语之间露出一点鄙夷:“像你们这样想要一步登天的小姑娘我见多了,我看你还假模假式的戴个口罩,是艺人吧,十八线的那种?”
许春秋有些尴尬地隔着口罩朝她笑笑:“稍等一下,我现在打个电话问问。”
“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前台小姐闭上眼睛翻了个白眼,鄙夷中多了点轻蔑,“别白费力气了,陆总不会接待像你这样的客人的。”
“你这招对其他的总啊董啊或许还有用,对上陆总那就是踢上铁板了,我劝你还是换个人吧。”
她这是把自己当成那些不走正道、痴心妄想的靠着一张皮囊上位的女演员了,许春秋没有辩驳什么,而是从外衣的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把饭盒袋换成单手提着,接着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另一头的忙音只响了一声就接起来了,陆修好像正在和什么人说话,“不好意思啊,咱们先到这里,我接个电话。”
许春秋有些犹豫了,她是不是打扰到他了?
“喂,陆总,”她抿了抿唇,有一点点紧张,“我在你公司前台。”
生意伙伴就坐在对面,陆修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他低头看一眼尚未完全敲定的合同,对许春秋说:“你等一下,我手头还有一点工作没有收尾,你让前台先带你上来。”
许春秋抬眼看了前台小姐一眼,轻轻地“啊”了一声。
前台一副“果然吧,让我说中了吧”的表情。
她当即话锋一转说:“不用了陆总,我就在楼下等一等就行。”
陆修咂摸出了点不对味儿来。
金融街的人都是什么德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一个个的恨不得把工资卡余额都穿在身上、写在脸上,那种笑里藏刀的轻蔑、眼高于顶的鄙夷,倒是不至于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心里却是难免要膈应一阵子的。
“前台不让你进?”
话是疑问句,语气却是肯定的。
他飞快地又说:“你是不是戴着口罩,她不知道你是谁吧?”
“……唐总说让我小心点。”
陆修沉默了片刻,接着说道:“你把电话给前台。”
许春秋依言照做了。
前台小姐有些疑惑的在她脸上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