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摩步子迈得很大, 杀气腾腾。
身上羽林卫的铠甲还未卸,凌乱的长发也没来得及梳起,更让这杀气如虎添翼,原本就十分清凉的抚霞阁好像眨间又凉了几分。
风旭觉得, 他应该选择告辞。
毕竟人家小两口的事情, 自己掺和在中间做什么呢?
于是他缓缓起身, 保持着一贯良好的风度, 含笑向温摩道:“弟妹……”
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两个字。
因为下一瞬, 温摩已经大踏来来到他面前,不由分说, 一把寒光闪闪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正是那把御赐的宝刀!
父皇给你这把刀不是让你这样用的!
还有,你的刀好像架错了脖子吧?!
宝刀不愧是宝刀,架在身上,寒光袭人, 那一片肌肤自动收缩, 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风旭的风度受到了极大考验, 声音微颤:“温摩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说个屁!”温摩怒喝, “傅嬷嬷这么要紧的人死了,李严半点消息也没有送到我这里来!你根本就是在耍我, 我要杀了你!”
她说杀就杀,表情凶狠狰狞, 手里的刀瞬间高高扬起, 眼看就要落下——
“温摩你疯了!”
风旭大叫。
“哇……”
一声嘹亮的哭声划过室内, 姜知津坐在沙盘旁, 哇哇大哭, “阿摩姐姐不要杀三表哥,阿摩姐姐不要杀三表哥——”
殿内,杀人与被杀的皆一起顿住。
这么多年来,风旭对姜知津产生敬佩之情的时刻不胜枚举,但从来没有哪一次,比得上现在。
旭知道他一定会救自己,便怎么样也没想到,他是用这种方式。
他坐在那里,哭得泪水滂沱,飞流直下,脸上的震惊、恐慌、害怕糅合得完美无瑕,没有丝毫破绽,整个人弱小无助又可怜,能叫每一个女人母性大发。
温摩显然也不例外。
她飞快收了刀,过去抱住姜知津:“好啦好啦,我跟三表哥玩呢,我怎么会杀他呢?津津乖,快别哭了。”
姜知津抽噎:“真、真的不杀吗?”
“不杀不杀,真的不杀。”
姜知津哽咽着,伸出一小拇指:“拉钩。”
“拉钩拉钩。”
无论他说什么,温摩全都配合。
“亲亲。”
“亲亲亲亲。”温摩说着就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把他吓成这样,温摩心里面十分后悔。
津津傻不傻,是真傻还是假傻,这么多天的相处里,难道她会不清楚吗?
津津是她重生以来,最信赖她、最喜欢她、给她最多温暖的人。
她怀疑谁也不能怀疑津津啊!
风旭:“……”
风旭算是明白了,温摩确实是起疑心了,也确实是来试探——用他的命来试探!
人在情急之刻,往往会忘记伪装,如果姜知津扑上来救他,或是劝温摩放手,那就真露馅了。
可这一哭……瞬间就把温摩的疑心哭没了。
此时姜知津正被温摩抱着,轻轻拍背哄着,姜知津脑袋搁在温摩的肩膀上,嘴里哼哼唧唧,脸上却似被饱的猫,全是慵懒与满足,还朝风旭眨了眨眼。
“……”风旭无语。
就在方才,那个紧张得眼睛都发直的怂货是谁?!
姜知津朝风旭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可以走开了。
风旭偏偏不走,还咳了一声:“弟妹,你气势汹汹要杀我,到底是为何?”
温摩牵着姜知津起来,姜知津乖乖抱着她一条胳膊,整个人好像已经长在了她的胳膊上,脸还搁在她肩膀上,嘟囔道:“姐姐都说了是开玩笑啦,你不许生气哦,生气就是小气鬼。”
“刚刚是事出无奈,还请三表哥见谅,三表哥请放心,我们既然是一伙的,我绝不会真的对伙伴动刀。”温摩安抚地拍拍他的手,向风旭道,“不过傅嬷嬷在狱中自尽,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我全然不知?”
风旭心说这得问挂在你胳膊上那位。
是姜知津一力阻止温摩在这个案件中越陷越深。
“我也是昨日才收到消息,因看你准备和赤麟军的比试,就没有去打扰你,今日我来抚霞阁,本就是打算和你商议这件事的。”风旭说着神情一肃,望向温摩,“傅嬷嬷出事,她的主子只怕也不干净,那可是你的嫡母,你有想过如何对付么?”
“放心。”温摩沉声道,“温家的事,我自会解决。”
姜知津听着她这声音,忍不住抬起头。
从他这个角度只看到温摩的侧脸,她下颔的线条绷得很紧,像是在咬牙切齿。
*
第二天,温摩一大早便打算回温家。
姜知津自然要赖上,抱着她不肯松手:“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温摩只得带上他。
马车来到勇武侯府,温岚却已经离开了,阿娘道:“你父亲一大早就出门了,让你去祠堂找他。”
“夫人和温如呢?”
“她们也去了。”阿娘说着,脸上微微红,“我是妾室嘛,按中原的规矩是不能进祠堂的,但你父亲让我在这里等你,回头同你一道去。阿摩,你父亲真是疼你,听说他还在皇帝面前为了你请了官儿?这可真是开天劈地头一遭啊……”
温摩看着阿娘感恩戴德的模样,心里略有点不舒服,打断她:“阿娘,你是我的母亲,我能去得的地方,你当然也能去得。去祠堂不是别人去你的恩赐,是你应得的。”
“不能这么说,这里毕竟是中原,照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