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满自那日被薛浩吓到之后就没怎么在村子里走动。她整日提心吊胆, 担心唐斯羡打了薛浩,薛浩会报复她们。不过至今也没发现她或者是唐斯羡被刻意针对或者报复。
唐斯羡得知她的忧虑,安慰道:“阿姊不用担心, 那薛浩不敢胡来的,他那大姐看起来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想必会看好他, 不让他报复我们。”
“你就会糊弄我, 那薛浩若是这么听他大姐的话, 又怎会这般恣意妄为呢!”唐清满道。
唐斯羡知道糊弄不住唐清满了, 只好说实话:“其实我最近频繁外出那几次, 也并非完全是去姑母那里。我还去了薛浩所在的凌塘村唐氏田庄一趟, 打听了他不少事情。”
薛浩自幼便被过继出去, 不过他一直都随其养母唐黛生活在凌塘村的唐家田庄里。
因其亲父是唐家的副主事, 田庄的庄首对他的约束不大, 平日干活偷懒不说, 还总是到处溜达。
且自从他的姐夫梁珂三年前出任坑冶司干办公事后,他的日子就更加逍遥了。一边占着唐家的便宜,另一边攒着私财不上交, 去置办了十几亩田地租佃出去。
不过他因对自家的佃客压榨的太过, 曾一度引起佃客的反抗,可他并没有收敛, 反而变本加厉,佃客反抗无果还险些被迫卖妻鬻子来还债。
后来薛凤知道了此事,训斥了他,他才不至于逼迫得佃客妻离子散。但薛凤平日住在饶州, 未能时常监视他的所作所为, 哪怕得知他所做的事情, 想教训他的时候,其母唐黛都会出面阻拦。
唐黛十分溺爱他,而薛凤又是个孝顺的,其母软硬兼施之下,薛浩犯下的错只要不涉及人命以及女子清白,往往都不了了之。
唐斯羡道:“他在凌塘村比较霸道,但是我们这儿却没什么势力。更何况,我们也没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他就算要对付我们也不容易……我都防着呢!”
薛浩仰仗的不过是梁珂以及唐家的势,可镇前村的唐家田庄庄首并不会买他的账,所以他若想在镇前村胡作非为,那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唐清满听了她的分析,这才安心许多。
唐斯羡没打算在薛浩的事情上和唐清满多言,她在心里打好了腹稿,才道:“阿姊,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她在唐清满心中一直都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要与人商讨的事情基本上也是已经盘算好了才提的,所以唐清满已经做好了点头的准备:“你说。”
“我准备向小娘子提亲。”
唐清满看着她,良久,才茫然地问:“哪个小娘子?”
“秦小娘子。”
唐清满又是一阵无言,眼神仿佛还没睡醒般迷蒙。好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刚才听到了什么,旋即着急地反对:“不行!”
“为何不行?”
“你问我为何不行?你——”唐清满反倒想问她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她不清楚自己的女儿身?秦浈怎能嫁给她呢!
可是她认为唐斯羡并非头脑发热,会拿终身大事开玩笑的人,所以只盯着唐斯羡,希望她能好好解释一下。
“这是个双赢的计划。她不想嫁给世俗中的男子,嫁给我,她至少有许多自由的选择。我娶她对掩护我的身份也更有利,日后不必面对姑母她们的催婚,也不必欺骗无辜女子。”
“可浈娘就不无辜吗?”唐清满着急地开口。
等她发现自己的语气像在呵责唐斯羡时,她又慌了,忙扯住唐斯羡的手臂,道,“斯羡,我不是在指责你,我……”
唐斯羡笑道:“我知道,阿姊你是担心我自以为秦小娘子需要跟我合作。其实这是我跟她商议的结果,她希望我这么做,我才顺势而为。”
“可是她怎么会?”
“我怀疑她已经看穿了我的身份。”
唐清满一惊,喃喃自语:“浈娘是何时看出来的?她怎么看出来的?”
“阿姊,这些都不重要了。既然你已经知晓这个中缘由,那我提亲之事,你不反对了吧?”
唐清满回过神来,稍加思索,依旧反对道:“还是不行。斯羡,这事你得再考虑考虑,一旦你娶了浈娘,那你就没有退路,要永远地当思先了。”
唐清满之前跟唐斯羡说,不要回唐家,也是为了给唐斯羡一条退路。若她无需再背负身为“唐思先”时的责任,那她想要当回“唐斯羡”也就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阿姊,你该不会不要我了吧?”唐斯羡可怜兮兮地问。
没了唐思先的马甲,她还能去哪里再找一个马甲?
唐清满心下一软,忽然也不想考虑那么多了。她道:“我不管了,你都与浈娘商议好了,还来问我的意见作甚?!”
“阿姊,我们也没有瞒着你的意思,我也不确定能否顺利提亲,万一乡书手看不上我,我们这也不是没辙嘛!”
唐清满点头:“若我是乡书手,我也不会将女儿嫁予你。门户只是其一,你为人有时候很冲动,容易招惹是非,将女儿嫁给你,受牵连了怎么办?”
唐斯羡:“……”
她明明每次都是算计好后果才行动的,为什么在她阿姊的眼中,这就是冲动和莽撞呢!
唐清满想起自己的性格以及所遭遇到的事情,话锋一转:“可有些时候,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一味忍气吞声也不会让情况变得更好。”
她迫于各种原因而忍受梁捷的骚扰、为难,虽然反抗了,但还不如唐斯羡的一顿揍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