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继而南下,一路所经的村镇城乡着实不少。这一日来到江边,只要渡过长江,离老家便已不远。王雪在市场上买了干粮清水,和江上客船的船夫商讨价钱预备过江。
其时摆渡载人的船只每趟只收二钱银子,那船夫欺王雪是个小小女孩,开口便索要五钱,心想她小女孩家哪会知道价格?王雪见那船夫身材矮小拙嘴笨舌,以为他是憨厚老实之人,对他倒信任了七八分,正要掏钱,忽见那船夫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胸前衣襟里的钱袋发呆,目光说不出的狡猾。王雪心念一动,立时想到当年母亲带着自己过江之时,二人相加可也用不上五钱银子,何况那时母女俩还随身携带了大包行李,心想:“这年月,坑蒙拐骗偷的江湖败类着实不少,我孤身一个女子,出门在外可得小心些,被骗的滋味可不大好受。”
那船夫见王雪犹豫,知她心存疑惑,忙道:“俗话说,远道不轻载,入冬以后江上浮冰甚多,船只穿行起来可不大容易,所以我才收你五钱银子。老实说,我若不是见你是个穷苦的小孩子,五钱银子我还嫌少呢,怎么也得收你十钱。再有不出一个月,这江上便会结冰,到时你便在我面前磕头叫爹我也不载你。”
王雪听船夫说第一句话时,觉得倒也合乎情理,当下也不加细想,待听他说出后两句话,心头大怒。倘若这船夫只是随口一说,王雪也不如何在乎,江上水手豁达惯了原也不拘小节,想到什么便说什么,确不值得动怒,但这船夫神色凶恶言语傲慢,显是存心侮辱。王雪只是年轻,毕竟不是傻子,何况以她的见闻,在同辈中已算得上是见多识广,心想:“十钱银子几乎都能买下一条年久的小船了!你想都不想便要我这许多钱,那显然是胡说八道的骗我呢。”
她本来已经上船,这时又慢慢走下。船夫见她下船,忙问:“你干什么?”王雪笑道:“我拿不出十钱银子给你,只能去别处雇一条便宜点的船了。”那船夫大急,忍不住大声喝道:“瞧你那副穷酸相我也知你拿不出十钱,所以我才收你五钱银子。唉,罢了罢了,我再饶你一钱,你给我四钱银子得啦。”王雪轻轻一笑,说道:“我觉得还不合适。”船夫脸上登时变色,叫道:“你少在此得寸进尺!这个价钱已经很公道了。”王雪说道:“不出一个月这江上便要结冰,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想我在附近找家上好的客栈先住着,等江面结冰之后我滑着冰过去,算来三钱银子就够了。这比你开出的价格可便宜多了,为了能省下点钱,我多等几天又有何妨?”
那船夫怒不可遏,船桨向王雪一指,喝道:“说要坐船的是你,说不坐船的还是你,你爷爷我是好欺负的吗?任由你如此戏耍!你这就乖乖的上船来,放下十钱银子,今日之事便算过去了,不然我将你扔到江里喂,喂……”王雪插口问道:“将我拿去喂鱼吗?我的肉又香又甜,这水里的小鱼小虾可要乐疯了。”船夫怒道:“将你扔到江里喂王八!你如此刁蛮,只怕连江鱼也不愿吃你的臭肉!”王雪听他一再辱骂,心中渐觉有气,终究不愿与这等无赖计较,铁青着脸说道:“我没钱,你想怎样?”那船夫闪过一丝冷笑,说道:“没钱?没钱你就在这条船上陪我住上一个月。等到江面结冰,我再放你,到时你愿过江还是愿留下都随你便,不须你出一文钱,也许哥哥我兴致正好,还会赏你几文钱买糖吃。”猛地跳下船,船桨向王雪头顶拍去。
王雪听他说的如此无礼,已知事情不妙,见他忽然动手,心头更是大惊,双腿当即微曲,向后躲了开去,心想:“此人竟如此猖狂,光天化日竟然也敢行凶。哼,你撕破脸动武那也很好,姑娘难道还怕你不成?”见那船夫适才这一招出手沉着身形迅猛,似乎也练过几天功夫,当下不敢托大,双手暗暗运出王家拳的内劲。
那船夫见王雪轻描淡写地避过自己一击,微微一怔,冷笑道:“臭丫头有点本事呀,我还当真是将你小瞧了。”王雪凛然道:“青天白日的如此强买强卖,你胆子也当真不小呀。”那船夫道:“今日便挑明了欺负你一个小小女孩,那又如何?你痛快回答一句,究竟是要将钱留下,还是要将你人留下。再啰里啰嗦的,我连钱带你人都要了!”王雪自知功夫比这船夫高出很多,听他出言恐吓,心中丝毫不惧,笑道:“你若真打得过我,这时早已将我掳去,何须如此恐吓?”
那船夫一声怒喝,船桨向王雪右肩拍去。王雪右臂绕了半圈,将船桨裹住,腰身一扭,已将船桨夺过。她有心要在这浑人面前卖弄功夫,这一招干净利落,只将那船夫惊得目瞪口呆。王雪使船桨向旁虚击两下,笑道:“以兵刃欺你手无寸铁,传了出去叫人耻笑,说大姑娘以大欺小。”顺手将船桨抛到船上,说道:“你到底是想要我的人还是想要的钱,尽快过来取呀,还傻乎乎的站在这里做什么?”那船夫已知自己武功与王雪相差甚远,但若就此向一个小女孩服软,却也不大情愿,心想:“臭丫头适才一招着实巧妙,但她毕竟年幼,不见得真有什么高明高夫。我堂堂一个大男人,不见得就会败在小丫头手上。”大喝一声,左拳向王雪头顶击去。王雪右臂探出,一招“直右拳”后发先至,正中那船夫胸口。那船夫上身一疼,忙向后退让,忽觉左面劲风袭来,急忙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