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跪倒的人已垂下头颅,没了气息。
苏梦枕像是很累,很倦。
他静静侧着头,看着朝自己跪倒的白愁飞,嘴里淡淡的,轻轻的“呵了一声,不知是在嘲自己,还是在嘲别的。
“他已活过,而有的人却只是存在!”
然后,他才淡淡的问:“他是否已经死了?看来,他应该已经死了!”
苏梦枕眼仁泛红,红的似要渗出血,流出泪。
但在这个时候,却不想陡生异变。
那一直服侍他,替他医病治病的苏氏三兄弟里的一人,却已倏的出手、伸手。
他一出手,指缝里立时激发出数枚细长银针,闪烁着灿亮银芒,射向苏梦枕。
而另外两兄弟,则是已没了气息,没了生机,都倒了下去,不知什么时候,居然都已经死了。
苏梦枕一直倚重,信任的苏氏子弟,居然要杀他。
这人甫一出手,便听有人呼喝大吼一声。
刀南神。
他就在床边,见此突发情形,目眦尽裂,显然也有些措手不及,此刻出手,已是不及,他只能挡,以身去挡,飞扑过去。
电光火石间,四枚银针登时穿入他的肩头。
而那人,则是趁此机会,掠向门口。
苏铁梁。
看来,这人也是白愁飞布下的暗棋啊,可惜他出手太早,没料到这般结局,提前杀了自己的兄弟,已是不能像“如意吉祥”他们那样,把自己逼进了死路和绝路。
“噗!噗!”
只是屋内忽听银铃般的娇笑响起。
雷媚只是稍稍抬了抬手指,苏铁梁的双腿便已溅开两团血花,哀嚎栽倒在地。
其他人见状,自瞬间将其擒下。
而且,苏梦枕也像是意识到什么情况,因为,利小吉与欧阳意意都看向了他,眼神沉而迟疑,他当然不会以为这两个人是要准备杀他,除非是他脸上有什么东西。
邃然,他长袖一卷,已将桌上的镜子呼的摄了过来。
这一看。
他的心已经沉了,双眼却像是喷吐出了寒火。
镜中的自己,形神枯稿,憔悴如鬼,早已没了人样,就像一缕飘荡世间的幽魂。
但却依旧,清寒、冷傲,凌霜胜雪,这一切,都源自于他的那双眼睛,但现在,他的眼睛里有东西,眼仁本就泛红,可是细看之下,却是还有一个个小小的红点满布其上。
他数了数,瞧了瞧,总共十二点。
而且,他病的太重了,许久都未看过镜子了,仪容也未曾打理,落魄而病恹的脸上,冒着新生出的胡茬,短髭,他也很害怕看见自己的模样,人历经过意气风发,总难面对低谷或是不堪的自己。
可现在,他却发现了眼里的诡异红点,但很快,他就又看见了更可怕,可怖的东西,只见短髭下,竟是染着一片淡淡的蓝,自胡茬根部溢出。
看来,他又中毒了。
而且是中了不得了,且致命要命的毒。
“快说,你对楼主干了些什么?”
刀南神捂着肩头上去,对着苏铁梁便是几个巴掌。
“嘿嘿,是十三点,鹤顶蓝!”
苏铁梁满嘴是血的,吞着牙,癫笑道。
十三点。
这是“诡丽八尺门”特有的剧毒。
唯一中毒的特征,便是眼中会冒出红点,中毒越深者,红点越多,一身功力亦是随之消减,筋骨酥软,任人宰割。
此等毒药,无药可解,只能以绝强内力逼出。
而“鹤顶蓝”,虽与“鹤顶红”只差了一字,但却更毒毒上百倍千倍,也恶上百倍千倍,为当世至毒,迄今为止,哪怕天下第一用毒名家,“老字号”温家都束手无策,中毒者必死无疑,从无解药。
而中毒的表现,便是蓝,要命的蓝。
据说这本是一种解药,可解任天底下何伤毒顽疾,但吃了这种“解药”的人,还得死,伤毒顽疾是好了,可身体却会皮开肉绽,筋断骨裂,死无全尸。
苏铁梁也死了,许是心知必死无疑,又怕受折磨,他癫笑着,陡然笑声含混,旋即张嘴一吐,嚼烂的舌头和着血水溅了一地。
苏梦枕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像是很平静。
他把镜子重新放了回去。
又躺了下去。
“看来,我也快死了!”
他说的很淡然,也很惋惜,语气悠悠然。
“你们都出去吧,剩大堂主留下!”
苏梦枕又出言吩咐道。
很快,屋里尸体没了,只有血迹,还有两个人,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轮椅上。
“你是否已要留下遗言?”
苏青笑问道。
苏梦枕看着他,苦笑一声。“看来你很高兴啊?”
苏青点头。“当然,我前几天才上山,现在转眼居然快要做楼主了,人世起伏,际遇陆离,委实令人措手不及!”
苏梦枕似感同身受,叹道:“确实,那你是否已有准备?”
苏青摊摊手。“没有,不过,我这人很小气,睚眦必报,谁要是敢欺负我,欺负我的人,我肯定得加倍欺负回去!”
听到这有些孩子气的口吻,苏梦枕既有失笑,却也有些放心,有这句话在,能不能成大器不一定,但手下兄弟是绝不会吃亏的。
“不要太冲动,不然,一子落错,满盘皆输,就像白老二一样,前一刻还风光无限,马上就得死!”
历经兄弟背叛,亲信反叛,苏梦枕累的像是没了精气神,眼中的寒火也快熄了,他合上了双眼。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