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还有各位大佬设在江南的暗桩。茶楼酒馆、农庄小院。端王府记录了两个暗桩,却并没有妓馆留香楼。可见锦衣卫亦非无所不知。
非常遗憾,并没有薛蟠做梦都想要锦衣卫名录。
大伙儿一起动手,将这几本册子悉数翻抄一遍。张子非依序原样放回。
折腾了半日,回到天上人间。薛蟠看完那本后台名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乃阖上副本正色道:“这是简易版,肯定还有详尽版。魏慎大佬别有安身之所。”
张子非道:“我们探听过了。他是近日才刚搬去纱帽巷的,想必是为了糊弄太子。”
卢慧安道:“他在青石街分店开的户头,想必早先住在那左近。”
“不用故意打听。”薛蟠道,“这种牛逼人物警惕性绝对高。暗暗布下人手监控。”
张子非道:“那样一般儿容易出事。依我说,每条街上认得字的人也没两个。只打发伙计扮作求先生帮忙看信写信的模样上那左近问去。你们几个横竖如今也没什么大事要忙,每人分两个筛查下来,最多几天见分晓。”
“也行。再跟夏婆婆打听打听,她可知道魏家有个叫魏慎的。”薛蟠磨牙,“兵部那位死得太容易了,没有大魔王气质,大概率是被人忽悠出来当枪使的。”
“行。”卢慧安立时安排人与端王府联络。
这些事悉数忙完了,张子非才道:“卢慧安,你哥哥与你是亲生的么?”
“是。”卢慧安道,“同父同母。我大哥不足两岁便没了,如今就我们俩。”
“你老子娘也太偏心眼了。情商智商全都遗传给了你一个。”
卢慧安笑道:“他怎么了?人呢?回长春客栈了么?”
“哪儿敢让他回长春客栈。”张子非头疼道,“哄去栖霞寺躲着了。”
“啥子!”薛蟠蹦了起来,“又关我们庙里什么事!”
张子非瞥了他一眼:“吓去了半条命,要往寺庙道观住着安神。整个金陵不就你们栖霞寺最熟络?那二货我敢安置去别处么?”
卢慧安想了想道:“他是极怕鬼怪的。”
张子非道:“不是怕鬼怪,是怕夜叉鬼。”不觉扭头去看陶啸。众人想起陶啸外号铁面夜叉,暗暗发笑。
卢慧安道:“我二哥小时候让人戴着夜叉面具吓着了。”她眼神忽然一沉。“七八岁又读了些志怪故事,才怕夜叉鬼的。”
薛蟠看了看她:“怎么?该不会你们这样的人家也有见不得人的事吧。”
卢慧安嗤笑道:“怎么没有。越是大族越重嫡轻庶,则嫡支越占便宜。旁支世代吃亏岂能心甘情愿?”
张子非皱眉:“有本事只管使出来,对付小孩子算什么好汉。”
“人家什么时候自称好汉了。”卢慧安淡然道,“若不趁小对付,长大了便愈发难了。”
“你哥哥是被人吓成这么呆的?”
“非也。他天生就呆。”卢慧安哼道,“我怎么没吓着。”
薛蟠怔了怔,忽然反应过来:既是卢家大爷夭折,那个二愣子卢二爷竟成了长安卢家的嫡长孙!这种性格还真是……不大好办。
一时法静来了。众人遂问他们这趟去松江府如何,抓了个什么人。
法静急忙宣布:“方才京中各位神仙都已看过。诸位男施主皆不认得,倒是朱婶说她定然见过,只怎么都想不起在哪儿见过,这会子已在从头想起了。画像快马抄送扬州,给朱施主和明太太瞧去。”
张子非道:“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下人称呼她做‘何夫人’,李氏钟表行的东家。郝家的走私生意便是这位何太太在管着。”
原来,他二人这趟原本欲顺着西班牙海商那条线去查郝家的走私负责人,不曾想查了几日,报案的几户商家皆毫不相干。因张子非的妹子沈红芳要招上门女婿,堂姐沈花囡从扬州赶回松江。张子非遂回了趟沈家。
沈花囡如今跟着金寡妇学养花,本来过得挺开心的。才刚进门她母亲便拉着她絮叨了半日“寻个女婿”。她再三保证日后少不得能找到,她母亲偏不放心。幸而张子非回来,顶了大伯母几句才罢。
姐妹俩才刚说了会子话,沈红芳来了,小声道:“姐姐,我有话同你说。”花囡便出去了。
沈红芳本是个聪明姑娘。虽说被她姐姐送回了家,好歹已见过世面。沈家再如何做酒也不过尔尔,全部家当比不过张子非身上一件衣裳。日后不论是她丈夫、孩子还是整个三房,能依靠的除了张子非再无旁人。
从金陵回来的路上,张子非已替她编排好了“经历”。沈红芳牢记在心。被商人家买去学刺绣下厨、送给扬州知府家做丫鬟、知府太太心情不好将她随手转送给金陵商人、金陵商人安置她于绣坊做帮佣。沈家众人自然没谁起疑,照单全收。
偷龙转凤这等趣闻,左邻右舍不免兴冲冲喜滋滋的传播出去。沈小哥起初连家门都不愿意出,只日日对着沈老三和沈老头抹眼泪,说自己是沈家的儿子。私塾的汪先生失踪后学生们便没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