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朱瞥了他一眼:“又有什么要紧事。”
“我刚糊弄赖先生的心上人加前妻,说我要救她。”
小朱忙坐起来:“怎么才一个时辰多点的功夫,你竟勾搭上了赖先生前妻?”
“事儿复杂,我跟你慢慢说。到我屋里去。”
朱婶笑道:“既有正经事,你们办去。”
小朱撅嘴。“我要吃糖蒸酥酪。”
“好,我这就去做。”朱婶摸摸他的脸,“你要吃什么都有。”
小朱这才站起来,袖着手扫了薛蟠一眼:“走。”薛蟠耸肩。
二人并肩出门,路上皆一言不发,直至走入薛蟠的院子。法静正在练功。薛蟠忙喊:“师叔,帮个忙,去慈恩堂请苏大夫来。”小朱低叹一声。
法静赶紧收招走过来。“怎么了?”
薛蟠面如金纸、眼圈微红:“咱们三当家真真好汉子。钢筋铁骨。昨晚上一路从船上到高座寺再回城,到家后竟没敢让姚大夫看一眼,就硬挺着。今儿还有闲心撒娇去。身上还不定怎么个花花绿绿的。”
法静闻言登时转身朝院子东南角跑去,翻围墙而出。慈恩堂在薛家东南方向。
薛蟠回头面无表情看着小朱。小朱有些讪讪的。半晌忽然恼道:“伤的人是我,你来什么气。”拿起脚进屋直奔堂前软塌,往上头一趴。
薛蟠紧跟着过去,立在塌前深呼吸几下,轻轻撩起他的衣裳——顿时倒抽了口凉气。只见小半截脊背上皮开肉绽,干了血块已经成黑紫,没干的伤口颜色鲜红,胡乱敷着褐黄带黑的药膏子。没破口处皆紫色,偶漏出半块儿青,全无一点好处。薛蟠只觉一股恶气直贯天灵盖,拳头捏得咯吱响。
小朱闷闷的说:“都是皮外伤。人家正经的锦衣卫,本事比咱们假冒……”
薛蟠吼叫打断:“闭嘴!”
“嚷什么嚷!”小朱也喊,“我伤着呢!看把我吓着。”
薛蟠一脚踢上旁边的茶几,茶几飞出去“咣当”砸在院子里,哗啦啦碎了。“你昨晚做什么不吭声。”
小朱干脆坐了起来。“我不是怕姑妈难受么?想也知道她这几天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你不会等她睡着了喊大夫去!”薛蟠眼睛都紫了。“连黄四那种爷们都知道春上的天伤口易感染。感染就会发炎。操他大爷的古代医疗水平!连个抗生素都没有。你就那么想死啊!”
“呸呸呸!死你个头!会不会说话!我浑身都疼,你少招我。”
“谁特么敢招你。”薛蟠咬牙,“鬼都怕了你。”
“恭维了,不敢当。”
二人背对背生闷气。
半晌。“哥们,这种事以后万万不可再玩了。没那么多条命给你吓。”薛蟠拍额头,“爷们也会难受的好吧。”
小朱哼道:“那点子出息。”
“我没出息行么?”
小朱抿了下嘴:“赖先生的前妻怎么回事?”
“话题要不要转移得这么生硬?”都是姓陶的爷俩带的。薛蟠这才将昨儿怎么与赖先生一道在留香楼巧遇邱大嫂、今儿又怎么去探监说了一遍。
小朱皱眉:“你要请邱大嫂去管理绣坊还是成衣铺子?”
“那是临场加的台词。”薛蟠讥诮道,“介于赖先生的东家是四皇子,不论邱大嫂有没有杀人,贾雨村都绝对不可能会判她有罪。这一条已经板上钉了吧。”
小朱冷笑:“是。”
“显然邱大嫂此时还不大信任赖先生。但有一样东西是人人都会信任的,钱。她既不认得我,当然不会信任我。但她一定信得过我花出去的那些钱。”薛蟠悠悠的说,“相对于欠人情,欠钱实在太容易还了。她但凡不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小朱轻轻点头。“那你得赶在赖先生动手之前把邱大嫂弄出来。而且不能让她到咱们家做事。宁可让她欠你钱慢慢还。”
“啊?”
“蠢和尚。”小朱勾起嘴角,“你单收钱便是赖先生欠你人情,你把邱大嫂弄到自家就成抓住他的短处了。能给皇子做心腹幕僚的,没有想得不多的。”
“哎呦,朱大爷遭了一劫怎么积极了许多。”
正说着,外头脚步声腾腾的响,法静踢开帘子闯了进来,肩上扛了个人。大伙儿一瞧,正是慈恩堂的苏大夫。苏大夫半晌才回过神来,恼道:“哪有你这么急性的和尚!”
法静道:“阿弥陀佛,您老走的实在太慢。”苏大夫还要说话,法静忙抢着说,“您先瞧病人,回头只管絮叨贫僧,贫僧绝不还口。”
苏大夫瞪了他一眼,走到小朱身旁。小朱已老实趴下了。苏大夫揭开衣裳一瞧,登时立起眉头。薛蟠紧张的问:“能治么?”
苏大夫不答,抓起小朱的右手号脉,宁神细诊了有半刻钟又换左手。乃道:“公子内息皆好,只是皮外伤。”
两个和尚松了口气,帮着除下小朱的衣裳。虽已猜到他必浑身惨烈,真看在眼里却不免心如刀绞。薛蟠忍不住闭眼,法静连诵了十几声“阿弥陀佛”。
苏大夫细看了会子伤势道:“此药极好,只是伤神。”
薛蟠急问:“可有后遗症?”
“不知道。”苏大夫道,“我说伤神是极疼之意。”
薛蟠打了个哆嗦,竖起大拇指。“朱爷,我敬你是条汉子。”小朱哼了一声。回想昨晚上那通折腾,薛蟠后脊背发凉。看来这辈子都没法再吐槽他娇气了。
苏大夫道:“伤口已大略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