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少爷、一位尼姑, 一位男装佳人、两位大小姐和一个除了衣裳没有哪里像丫鬟的俏丫鬟,凑在一处说不出哪里奇怪。故此这群人过来时, 赌坊门口的围观闲人不由自主出条道路, 他们轻松走入内圈。这会子正敲锣打鼓舞狮子呢,闹哄哄的。
只见赌坊黑油油两扇大门, 檐下挂了一溜鲜红的大灯笼,檐角悬了两只青铜铃铛、风吹当当直响。乌木楹联上写的是: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门口摆了两尊石兽, 竟是两只猫!这猫脸上笑嘻嘻的, 一只爪子按住三锭元宝,另一只爪子仿佛在招手。
四皇子纳罕道:“人家门口设的石兽都为狮子貔貅,没见过摆猫儿的。”
窦儿顺口告诉他:“那叫招财猫, 转门招财使的。”
“不曾听说。”
“孤陋寡闻。”
四皇子一噎, 侧头瞧了她一眼, 愈发笃定这位绝非丫鬟。
舞完狮子又舞龙, 随即是踩高跷、走来一堆虾兵蟹将蚌壳精, 最后鞭炮齐鸣, 赌坊的掌柜出来作团揖,乐乐呵呵请左邻右舍各路朋友捧场。乃抬出遮了红绸的赌坊招牌来。六名身材高挑的红衣美人捧着六个红漆木盘排成长溜款款而出, 漆盘中搁着扎的大红绸花,并有长绸相连,瞧着甚是新奇有趣。美人们立在赌坊门口一字排开, 锣鼓声响起。
掌柜从里头恭请出了三个人, 四皇子微惊。当中他认识两个, 分别为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裘良和荣国府大老爷贾赦。第三位是个精壮汉子,身穿宝蓝色锦袍、披宝蓝色大氅,其容貌气度亦非常人。这三位乃是贾赦居中,裘良和另一位站在两旁。掌柜忽然径直朝四皇子他们这边走来,围观者亦往这头张望。
只见掌柜立在杜萱跟前深施一礼,笑容可掬。“杜爷好,恭请杜爷一道来剪彩。”
杜萱咳嗽两声,负手点头:“可。”乃昂首踱步上前,跟穿宝蓝的那位互相见礼后立在他身旁。掌柜则走到了裘良身边。围观人群里头已有人认出四皇子,紧紧盯着他。
过了片刻司仪大喊:“吉时已到~~开张剪彩~~”
后头又出来五位捧着漆盘的红衣剪刀。贾赦、杜萱等五人乃拿起剪刀,上前走到六位捧绸花的美人间隙当中,咔嚓咔嚓剪断了绸带。众人拍手叫好,有人大声喊:“这便叫做剪、彩——他们五个叫做剪彩嘉宾。”
五人将剪刀放回漆盘中,美人们各自捧着盘子下去了。剪彩嘉宾走到匾额旁,贾赦与杜萱各持遮盖红绸一头,顿了顿同时揭下。匾额上四个大字赫然显现:澳门赌坊。就在此时,唢呐吹响,锣鼓敲起,许多伙计齐刷刷拍手。伙计们搬来两架梯子,两个精壮的汉子抬着匾额挂上门楣。现场愈发一片欢腾。
梯子撤去后,大门“吱呀”打开。掌柜的欣然拱手,大声道:“诸位朋友,欢迎光临澳门赌坊!”众人又是一阵鼓掌,随即蜂拥而入。
杜萱已走回信圆师父身旁,神采飞扬向窦儿道:“如何?我可是丰神俊朗、举世无双?”
窦儿道:“你纵然再垫十个增高垫也变不成男人。”
“窦儿。”元春嗔道,“瞎说什么大实话。”信圆与迎春在旁掩口直笑。杜萱哼了一声。
遂一同入内。这赌坊颇大,分内外两堂。外堂便是一整个大堂;内堂分上下两层,是一个个的包房,跟雅间似的。杜萱领着他们走走看看,时不时与往来的伙计打招呼,十分熟络。看完一圈后,几个人来到大堂旁边的净室坐下才刚吃了两口茶,忽听外头一阵喧哗。杜萱撂下茶盏子拔腿就跑。窦儿在后头喊:“哎~~你慢点儿,留神又摔一跤!”信圆忙向四皇子使了个眼色。四皇子会意,起身跟出去。
只见二十几个彪形大汉身穿玄衣、腰扎青色绸带,趾高气昂闯了进来。为首一人身高足有九尺,大声道:“谁是管事的?”
掌柜的还没来得及说话,杜萱先走出来笑盈盈道:“我。这位朋友有事么?”
那人登时看直了眼,结结巴巴的说:“这这这位姑娘……”
话未说完,四皇子径直上前挡在杜萱跟前。掌柜的赶忙过来低声道:“杜爷,别闹了。他们显见是来踢馆的,您若磕着碰着小人可没法子交差。”
说时迟那时快,两道冷芒从人群中直射而出,朝四皇子和杜萱飞去。旁边两个人闪电一般扑至近前,同时挥动手中家伙。耳听当当两声,青砖上落下两柄飞刀。再看相救的二人分别是四皇子的护卫、手握长剑,和那位穿宝蓝的爷们,手提朴刀。两名刺客一丢出飞刀便朝外头跑去,两个护卫立时追赶。四皇子吓出了一身冷汗。
穿宝蓝的道:“无碍。力道轻准头差,三脚猫罢了。”
护卫也说:“这刺客手艺平平。”
裘良、贾赦早已从隔壁净室出来。裘良认得四皇子,吓得三四步蹿来急问:“四爷,没事吧。”四皇子摇摇头。
掌柜的冷笑两声:“合着跑我们这儿行刺来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那踢馆的愣了,半晌才说:“不与我们相干!我们是正大光明来赌的!”
说话间护卫已将刺客抓了进来。只见此二人一个獐头鼠目一个满脸横肉,皆吓得魂飞魄散,满口喊“饶命”。裘良顿时放下心来。“四爷,小货色。”乃命带进里屋去。
四皇子、杜萱自然跟着进去。来踢馆的那群个个伸长了脖子望杜萱。掌柜的一巴掌扇到那领头的脸上,骂道:“看什么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