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顺王爷和陶瑛爷俩浑身的劲儿都上来了,抢着替萧大侠出主意,沾边的不沾边只管胡说。陶啸充耳不闻,道:“我都金盆洗手了,不露面、诸事不知。”
不多时薛蟠闻讯赶来,也赞成道:“没错。陶四舅已有人包养。既傍着大款还想什么绿林事?十三大哥你可别去撩那哥们,不好玩。”
十三道:“他岂能相信萧四虎诸事不知?总得说点什么。”
“横竖别玩脱了就行。”
忠顺哼道:“玩脱了又如何?”
薛蟠翻出死鱼眼睛来扫了他三人两个来回,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午后,毕得闲乘着马车悠然而来。掀开车帘子朝外望,赫然看见这宅子门口悬了块匾额,上书“王府”二字,哑然失笑。“果真是个王府。”仆人大叔连四轮车带人一道举了下去,推到王府门口。门子甚是好奇,看着仆人大叔满面钦佩。
毕得闲拱手道:“这位大哥,晚生上午曾使人送帖子过来,想求见萧四虎大侠。”
门子有些为难道:“这个点儿啊……我们爷和萧大爷大概还在午睡呢。我劝大爷先等等。我们爷性子不好,扰了他……额,那个……扰了他睡觉他定然不高兴。”
毕得闲啼笑皆非。“也罢。那我暂等等,待他们起床再求见。”
门子便打发人进去通报小主子。那小子道:“小主子早上出去还没回来呢,说是给少夫人买什么东西去了。”
偏这会子有个管事路过,问怎么回事。听罢乃道:“既有客人,不可怠慢,先请去外头书房吃茶才是。”
门子答应着。管事便亲领他们到了外书房。
毕得闲一看,这外书房是个小院子。进了垂花门,庭前错落植着数株花树,迟开的腊梅娇黄欲滴,朱红莹白的春梅芳香沁鼻,三四株杏树粉润如女儿脸。并有三间大屋。主屋旁挂着楹联,写的是:精诚无间同忧乐,笃爱有缘共死生。细看落款,居然是不明和尚!毕得闲摇摇头,低声批曰“马屁精。”
乃进入屋内,小丫鬟上来送茶。毕得闲打量这屋子,端地雅致清幽。堂前悬了幅米芾的云山图。并另有一联,写的是:幽微灵秀地,无可奈何天。署名依然是不明和尚。
毕得闲暗赞这两联都不错,乃问那管事道:“莫非这位写对联的和尚与你们家爷极熟络?怎么内外两联都是托他所撰?”
管事道:“我们爷何尝托人写什么对联?这是屋子原主预备的。我们爷瞧着还好,便没动。”
毕得闲猛然想起此宅本是薛蟠替表妹备的嫁妆,他又以诗才见。“这些书也是原主的?还是你们爷新买的?”
“我们爷并不爱看书。”管事道,“都是原主的。”毕得闲轻轻点头。
管事说了几句客套话出去了。毕得罗万象什么都有,暗暗可惜落入不爱看书之主手中。因见案头撂了本书,书名有些古怪,叫《新译莎士比亚全集之罗密欧与朱丽叶》。乃命仆人大叔取来,随手翻看。
看了许久,忽听外头脚步声响,进来一个人。虽身着锦衣,观其气度模样像是那个大管家。此人有些尴尬拱手道:“毕先生……额,萧大侠一时半刻来不了。请问毕先生有何事?若不要紧就改日吧。”
毕得闲思忖片刻道:“倒没什么。只想求教萧大侠些绿林事。既是主人家不得空,晚生明儿再来。”
管家道:“如今正在早春,我们爷预备出门踏青去,明儿动身。”
毕得闲皱眉:“那王大官人何时回来?”
“不好说,只看他老人家高兴。个把月总有的。”
毕得闲想了半日,拱手道:“可否烦劳管家替晚生求问萧大侠一句话:绿林中人盗取了银钱、古董字画、贵重物件,通常会如何处置。”
管家登时笑了:“这个不用惊动萧大侠,连奴才都知道。银子又不会说话,上哪儿找去?名家字画多半寻有钱的买家点对点交易,江南最不缺多金少才、附庸风雅之辈。古董和旁的贵重物件通常不会本省销赃,必远远送走,打个折卖给中人罢了。各处古董行都做这个。”
毕得闲含笑道:“原来管家也是行家。请问贵姓?”
“免贵姓石。”石管家道,“萧大侠时常说些绿林故事,甚至有趣。”
毕得闲叹道:“实不相瞒,我本事朝廷官差,奉命查一桩案子。卑职多等会子无妨,迟些可否见萧大侠一面?”
石管家苦笑道:“实不相瞒,本是我们家爷说别让客人等着的,省得萧大侠老惦记。若大人有事,不如给他写封信,奴才们传进去。”
毕得闲脸上稍稍僵了一瞬,旋即敛去,点头道:“也好。”
石管家亲自研磨。毕得闲写了封信。石管家在旁溜了两眼,看毕得闲正事已写完、正堆客套话,便说:“内奸报信妥妥的。”
“哦?石管家有何高见?”
石管家挺起胸脯,声音也高了几分。“这些贼盗专门等失主搬家时动手,连收拾都省了,显见掐准了日子。若没人通风报信,外人岂能知道他们要搬家。”毕得闲轻轻点头。石管家有些得意,又说,“依我看,这日子选得不好。若择定在搬家前两夜动手最佳。”
“这是何故?”
“搬家前夜,护院们心中惦记着明日那许多事儿,多有睡不好的,容易惊动。前两夜,东西大略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