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这几日看似在忙毕得闲的事, 其实在忙义忠亲王余部的事。因拉扯上了好几家子, 故此跟谁也不敢全说实话, 累得跟狗似的。眼看杜萱已经思考人生去了, 毕得闲太太平平的坐在四轮车上喝茶, 薛蟠伸了个懒腰说要告辞。
毕得闲抬目看了他一眼,慢悠悠道:“这趟想必又是你费了力气。”
“知道就好。”薛蟠翻翻眼皮子,“又不能暴露你的官身、又不能当真让庆二爷暄三爷追着你当幕僚, 又得把人吓唬住,容易吗我?主要是心累。老毕你这个人情欠大发了,咱们回头慢慢算。”
“凌波水舫怎么回事?”
“简单的说就是,很多人想要那个楼子。王二最熟悉行情,张三先帮王二将楼子拿下来, 转头就杀了王二。王二的儿子王小二是个饭桶,肯定做不了那份差事,张三觉得自己假道伐虢之计简直完楼子拿出去赌博。王小二恨张三杀了父亲,情愿将楼子给李四。”
“皇后是?”
“会利用杜萱的总不可能是旁人。所以贫僧推测,庆王是张三, 端王是李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后想拿弹弓打黄雀。等端王拿下楼子之后,利用你和杜萱反杀。但不知他们具体会怎么做。你看你都放出来了。”薛蟠呵呵两声,“我表妹说, 顾念祖行事甚为实在。但凡发现半丝儿不对, 缩手特别快。一不会死要面子, 二不会冒险, 三不会硬碰硬。”
毕得闲想了半日。“……贾大姑娘是个人才,可惜了。”
“也还好。”薛蟠道,“可以当个辛宪英。”
“曾有算命的说她是娘娘命?”
“对。贫僧替她改命的。”毕得闲眼神一动。薛蟠正色道,“娘娘命并非好命。元儿配林大哥可谓绝配;她要是入了宫,玩后宫手段根本玩不过那些娘娘。鲨鱼乃海洋一霸,上岸就得干死。就像杜萱是赌坊一霸,让她去绣个花试试?”
毕得闲抿了下嘴,眼中闪过一瞬无奈。薛蟠望天,知道他有点对杜萱动真心了。原来千里奔波并非不会感动人。
“那天贫僧劝说二位爷们别去接那个烫手山芋。不知他们肯不肯听,也不知敢不敢做王爷们的主。”薛蟠道,“昨儿暄三爷悄悄去了甄家。”
毕得闲了然,甄家投靠着端王人尽皆知。其实他想错了。昨儿司徒暄顶着夏暄的马甲找甄瑁玩儿了整整一个下午,半点正经事没干。亏的他二人有良心,晚上吃了个什么点心觉得极好,让厨房赶着再做些、顺手给薛蟠送去两盒。薛蟠不在家,都让小朱给独吞了,连点心渣子都没看见。
毕得闲一叹:“也罢。凭他谁得了去,横竖我只是个看戏的。”
“赌局那日你去不去凑热闹?”
“去。”毕得闲道,“那位顾念祖先生既已出招,晚生不才、总不能不还招。”
薛蟠吹了声口哨。
乃回到薛府。赵茵娘从门房跑出来告诉他,李叔上午来过。这老头说既然毕先生已经找到,他就安心去扬州了。让薛蟠看着点毕先生,赌局赢青楼那日别让毕先生胡来。
薛蟠诵了声佛,看着小丫头:“就为了传句话,从上午起一直在门房等着?太浪费时间了吧。”
“没啊~~”茵娘道,“我一直在念书,刚刚凑巧到跑出来玩儿。你自己也说要张弛有度嘛。”
“尊重贫僧点儿行不?连扯谎都不认真点扯。”
“我是在念书啊!”赵茵娘满脸无辜。“在门房怎么不能念书了?”
薛蟠敲了她一下。“茵娘,要不然你明儿也去扬州吧。”
“作甚?”
“李叔可能会给林大人带去一个令他伤心的消息,阿玉也高兴不起来,你帮着安慰安慰。”
“皇帝想让林大人娶郡主?”
“皇帝袖手旁观。”
“那不就是想让他娶的意思。”赵茵娘拧起小眉头,“真讨厌!没有法子么?”
“这两三年只怕没有。”
茵娘眼神一亮,瞧了大和尚两眼,伸手比了个“v”。“我明白啦~~”欢欢喜喜跑了。
今儿天气好,法静和小朱坐在院子里玩抽乌龟,也不知玩了多久,两个人脸上都贴了不少纸条子。薛蟠从进院门便开始笑,像个二傻子。那二人只当没看见他,依旧打牌。这局小朱抽中了乌龟,把手里的牌一丢,拿张纸条蘸上浆糊拍脸上。薛蟠大笑。小朱瞪了他一眼,开始抓下脸上的纸条,取帕子擦脸。法静先忙着数数。
小朱没好气道:“我八张你五张,还数什么?”
法静道:“贫僧数着高兴。”遂将纸条子歪歪扭扭摆成两行。小朱忍不了,给他排列齐整了。薛蟠又笑。
两张脸都收拾完了,小朱问怎么回事。
薛蟠伸出左手食指:“暂时不能告诉徽姨。”又伸出右手食指,“暂时不能告诉你姑父。”
小朱皱眉:“与太子什么相干?”
“你们太子旧部内斗得太狠厉了。我真是没想到逃出生天的钦犯们竟能斗成这样。”薛蟠摇了摇头,“那个永嘉郡主,你们离她越远越好。简直一点领导能力都没有。猪队友坑一个,猪队长坑一窝。”
“就是上回你说的甲乙丙三个管事?”
“对。后来才知道丙管事蒙在鼓里,被甲管事利用了。而且——”薛蟠看着法静道,“今天刚得的消息,甲管事在卖完乙管事后准备接着卖丙管事。”
小朱顿时面黑如生铁:“甲管事这样的害群之马留着何用?”
“人家皇后心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