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瑛道:“从江南送信去辽东路上就得费三四个月,那信这会子大约还没到……哎呦爹你干嘛!”话没说完后脑勺上已挨了陶啸一巴掌。
卢慧安愁道:“这么迷糊日后怎么打仗?信自然是鸽子送过去。顾芝敏若愿意来,这会子都快到金陵了。”
“哦……”
薛蟠道:“要不先跟妙玉打听打听?”
张子非不赞成:“她好容易才安顿下来。”
“我倒不是怕别的。”小朱皱眉道,“荷包终究是女子之物。万一太子在那个什么村子里留了后,被顾四利用就麻烦了。他铺开这么大的摊子,若一直寻不着皇孙,可如何跟何太监、假樊家众人交代。就算没有,捏造出一个来,旁人也辨不出真伪。那地方永嘉都寻不着。”
薛蟠与徽姨、明二舅姐弟俩面面相觑。良久,徽姨拍板道:“若妙玉和顾七处没有消息,便将顾四抓了审问。”小朱吹了声口哨。
十三看了他们会子:“议论完了?我可接着说了。”
“啊对,你还没说完呢。”
与永嘉郡主会面后,十三并没立时离开,反倒藏入了泉州府衙。两天后,永嘉使人去请孙谦。下了衙孙谦便赶过去。永嘉说,祥哥儿眼看就要满十岁整,妾反悔了、想让他认祖归宗。孙谦狂喜不已,当即答应。乃依着孙家族谱给祥哥儿取名为孙洛,并写下书信派人送往金陵。自然,送信之人没有十三脚程快,约莫两个月才能抵达。
孙溧人在京城,此事肯定得跟他打招呼。眼下犹豫的是,他爹喜当爹的事儿乃大和尚推测,要不要告诉他。
徽姨也拿不定主意,干脆道:“慧安,素日你思量最周全,你看呢?”
卢慧安撇脱道:“不说。横竖永嘉不会许祥哥儿离开自己跟前,孙谦也没本事带她儿子走。保不齐这辈子都见不着孙溧呢,说得那么明白作甚?没的惹心烦。”
张子非也道:“东家又没有证据。万一祥哥儿当真是孙知府之子,岂非无端受了个天大的冤屈?”
薛蟠摊手:“行行,你们做主。”
遂由十六动笔写了封长信进京。义忠亲王余部的事儿不便告诉孙溧,信中说:小太太乃是他老子在休宁做县令时拐走的富商寡妇。因带着前夫留下的钱财,不肯进孙家大门。皇后幕僚顾念祖乃小太太远房堂兄,诸事皆此人私自所为,今小太太已与之翻脸。如此这般。
小朱冷笑道:“顾芝隽不会跟永嘉翻脸的。他得拉扯上孙家去皇后跟前撑场面。”
十三一壁看十六写字一壁说:“让他们只管拉扯着,拉成一团乱麻谁也分辨不出好处坏处,咱们好安生。”
写完了众人传看毕,装入鸽筒。
此时陶啸才说:“今儿有人到铺子里来送信。”
众人一愣:“什么铺子?”
“不是有个铺子呢?小和尚孝敬的。”
“哦。”
“我们家后日就到金陵了。”陶啸看了眼忠顺王爷,“他们都还以为你是个道士。”
忠顺挑眉:“你说了?”
“说了。”
“那我穿道袍去见。”忠顺道,“你老子没见过我。”
陶瑛看了眼卢慧安。卢慧安道:“我便是东家手下一个管事。”
薛蟠嘴角抽了抽:“至少也得是大掌柜吧。你这气势,说是管事人家谁信?”
陶啸挺胸道:“我还没说完呢。”
晚辈们扭头互视。“哦。”
陶啸望向徽姨:“大姐。严七海此人我听过,极了不得。”
薛蟠忙说:“四舅您别贪心。除了严七海,那个樊家里头也肯定都是牛人。司徒暄和庆二爷都不是没见过人才的主儿,须臾就爱上了。这会子骗过来咱们吃不下。让他们先安心读书种地,别想些有的没的。”
小朱思忖道:“你们瞎掰个‘皇孙’,他们反倒有了念想。怀才无处释极难忍的。不如干脆收了来,先让他们做海商去。”
薛蟠快速看了徽姨一眼,小声说:“这几年为了劝林大人韬光养晦,也不知费了我和赵先生多少心力,直至这次才算凑合说服成了。樊家都是国家一级在逃钦犯,竟敢往世子、王子跟前和情报系统跑。可知胆子有多大、表现欲有多强。我拿不住他们。”又看了忠顺和十三一眼。他们几个都明白,想收那群人就得有皇孙。可小朱非但不能送去他们跟前,甚至不能让他自己知道。
小朱又道:“他们的胆子不过是让顾芝隽勾搭起来的,顾芝隽自身难保。”
徽姨摆手道:“先撂下,让他们安生两年再说。”
她既开口,旁人便不敢再啰嗦了。十三忙着指点十六仿制荷包。
薛蟠忽然想起一件事:“陶四舅,你母亲身子如何?”
“挺好。”陶啸随口道,“健壮如牛。”
“嗯嗯。”早几年司徒暄从辽东来信,说陶老太太身体不好、想见见贾琏。后来陶啸跟家里通信,他爹告状说他妈淘气、爬树摘柿子,薛蟠就知道司徒暄在扯淡。
随即又想起另一个曾传说身体不好、快要死的人:司徒暄他二嫂。彼时正赶上甄家想把甄姑娘送进端王府。后来甄侧妃被大老婆弄死了,好像没再听说那位二嫂病弱?难不成和太子妃一样,也是被婆母弄病的?而二嫂又是吴贵妃的亲姐姐。她若死了,犹如断开了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