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老刀是她手下。”顾姑娘忙说,“他们寨主其实是个女的,还是成大贵女婿的姘头!”
黑衣男人皱眉:“那个寨主?她又没权,不过是个花架子。”
“不是花架子。”顾姑娘道,“有真本事也有人敬她。大人救我出去,我都告诉你!”她哭道,“我老子娘、我弟弟我侄儿嫂子都在他们手里。”
黑衣男人打量她几眼,冷冰冰道:“我从不认得‘怜香惜玉’四个字。若没大功,你性命不保。”
顾姑娘拼命点头:“我知道许多!大人救了我必连升sān_jí。”
黑衣男人嘿嘿一笑:“真会说话。能升一级都阿弥陀佛了。”
就在此时,不远处有人嚷嚷:“顾姨娘呢?老爷回府了,快些预备。”耳听开门声脚步声此起彼伏,顾姑娘哀祈的看着男人。
黑衣男人侧耳听了听道:“这会子人多。我能出去、你出不去。你先虚与委蛇着,回头进洞房前非磨蹭成老头洗澡,让人去后花园子里摘些梅花泡在他浴桶里。到时候我自会过来。”说完便从窗户掠出、眨眼踪迹不见。
顾姑娘惶然半晌,牙关一咬,站起身推门而出。
外头果然是成大贵回府了。老太太亲自迎接出去,告诉道:“方才明家的赵小姐派了个嬷嬷过来,说她舅舅已经知道朱先生跟成老将军看上同一个女人,说了朱先生一顿。为着安抚他,这会子正在群芳楼听曲儿呢。我备了份薄礼,明儿让二丫头送去。好赖人家算让了咱们家一回。”
成大贵得意而笑:“想不让也不成。人都进府了。”
姬妾们纷纷涌出行礼,恭喜老爷。成大贵笑得合不拢嘴。
乃到了新姨娘院中,顾姑娘已换上一身簇新粉红的锦袍,满面脂粉好不娇俏。二人吃罢交杯酒,成大贵就想办正事。顾姑娘笑盈盈的打发他去隔壁泡澡。成大贵一瞧,那木桶上头飘了许多红梅花,清香四溢,不觉好笑。
洗完澡出来,顾姑娘已踪迹不见。
成大贵大急,亲自领人搜遍整个成府,愣是寻不着人。乃命人备马、他要去群芳楼。成老太太急忙赶出来想拦阻。正闹着,有个瓮声瓮气的嗓子大喊:“哎~~谁叫成大贵——谁叫成大贵——”众人一看,路边摇摇晃晃走了个闲汉过来。
成大贵大声道:“我叫成大贵。”
“你是成大贵是吧。”闲汉挥挥手里的东西,“喏,人家让我给你的。”说着交给他一封信。
成大贵也顾不得他无礼,急忙拆开。只见里头写着:真钦犯假钦犯真假钦犯,回头有口供抄送大人一份。还绘了两条长翅膀的鱼。成大贵骤然冷汗淋漓。
乃颓然回到府内,斟酌良久,喊个心腹上群芳楼探听。不多时那人回来,说明大官人、萧护卫和朱先生三人从下午就在那儿了。明萧二人伙同几个粉头联手灌朱先生酒,朱先生喝得酩酊大醉、还非要跟粉头们猜拳,这会子都还在呢。
那头顾姑娘被人救出成府,领到一处僻静小宅,不紧不慢点起几根蜡烛。顾姑娘还有些害怕。那黑衣男人摆开文房四宝悠然道:“招吧。”
原来顾姑娘本姓周,是姑苏太湖游船上的歌女。本来好端端走在路上,一匹快马从她身旁掠过,顺手抓起她横在马背上。马儿直奔码头。上船一瞧,她家里人塞满了船舱。绑架者正是胶澳那群海盗,要她以色相勾搭成家父子致其反目。戏本子早就替她写好了,只勤加练习、照着唱就行。她身边那伙计是条老狐狸,平素提点她如何行事。
周姑娘知道的也不算多,然她知道海盗老巢叫半葫芦岛,因岛状像半只葫芦。海盗中少有女子,更没有年轻貌美的。周姑娘在岛上那些日子,有头脸的海盗都来她跟前晃悠过。她因想救出家人逃跑,暗搓搓勾搭些憨的、套问岛上情形。
这伙海盗首领本是晁寨主之父,余威极重,救过许多要紧人物的命。晁寨主虽为女流,因擅长判断风向水流,敬服者亦众。晁老刀老早就想取而代之,奈何连续两回断错了风向,错失良机。幸而他平素待晁寨主恭谨的很,并未露出端倪。
近几个月寨中风波骤起,晁寨主的儿子冯少寨主有意要回官宦子弟的身份。海盗不是肯装模作样的主,个个明着翻脸。小冯日子过得艰难,愈发盼着回冯家去。晁寨主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是没防住他,让他写了封信进京去。他若做回少将军,自然就当不得海盗。到时候这些人如何是好?少寨主虽没明言,其意已露了个七八分,想招安。
半葫芦岛上,没人肯招安,从他母亲晁寨主到十三四岁的小海盗崽子。晁寨主已快气疯了。岛上局势大变。许多原先死死拥定晁寨主之人开始转向晁老刀,且越来越多。
本来他们预备将周姑娘好生调理些日子再送来成大贵跟前。因出了此事,再不敢耽搁。想快些扒拉上成大贵,好撇掉少寨主之父冯应。
冯家的嫡长孙写了信来胶州,喊冯少寨主进京相见。瞧那意思,大抵会让他认祖归宗。本来周姑娘这边还要跟成大贵慢慢勾搭到过年才勉强肯答应做他外室;因晁寨主急命快些动手,成大贵四处查看房舍,这才惊动了成老太太。
黑衣男人点点头,又问:“近来一两个月山东沿海竟出了两回海盗上岸打劫的案子,屠戮百姓无数,可是他们做的。”
周姑娘摇头:“不是!我听说是什么‘老秃子’做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