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总镖头嗐声道:“既然不是见不得人之事,他说了不就完了。”
“这么说倒是郭镖头的不是?”陶啸负手转过身来,“敢问郭总镖头,贵镖局可有不得与姓萧的结交这条规矩。”
“他若告诉我去了贵府……”
“贵镖局可有不得轻易与人结交、凡交朋友须得向总镖头请示这条规矩。”
“他若说一声……”
“贵镖局可有凡总镖头询问私事不可不答这条规矩。”
郭总镖头忙转头看顾芝隽。
顾芝隽讥诮道:“他说结交你就信?”
镖师们又问:“总镖头,郭镖头到底做了何事!”
“你们没听见方才郭总镖头的话么?”一个明府的人道,“他对顾先生低声说,‘昨儿早上他去了明府,连午饭都是在那边吃的。’可知郭镖头错在,总镖头问他昨儿早上去了何处,郭镖头没说。”
众人面面相觑:“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陶啸转身向他们道:“诸位可听过‘一言九鼎’四个字。昨儿有些私事,若传扬出去萧某颇尴尬。郭镖头答应我不说,不曾想他竟当真半个字不提,萧某敬服。”
众人登时悉数转向顾芝隽。顾芝隽似笑非笑道:“是么。”
陶啸微微偏头:“顾先生不信?”
“不信。”
“不信就不信吧。你又不是什么人物儿,你信不信有什么打紧。”
“旁人亦不信。”
“旁人不与顾先生相干。莫以为自己读过几本书就比旁人高贵。你也不过是个平头百姓,身份和郭镖头毫无二致。”陶啸喝到,“来人!”有个护卫抱拳答应。“去官府报案,就说有人私设公堂。这几个人不许他们离开半步,等官差来。”说着从怀内掏出一件东西交给这护卫,“让他们县令亲自带人来。”护卫兄弟接了就走。
顾芝隽终于变了脸。他不是没有能上台面的信物,只不方便拿出来。
郭总镖头忙上前欲拦人,哪里拦得住?急得连声道:“当真只是个误会!萧护卫何不网开一面,多个朋友多条路。”
“朋友?”陶啸嗤道,“郭镖头这般千金一诺的朋友才值得结交。因为半点事不合心意就给人上刑,你肯结交他?不怕没睡醒说错话被他随手杀了?”
顾芝隽冷笑道:“郭总镖头莫怕他。他吓唬你。”
一个护卫奇道:“萧大哥,这人怕是个傻子?咱们都拿着王府的令牌去衙门了,他还说我们吓唬?”听见“王府”二字,满堂皆惊。
陶啸认真道:“顺带给你们上一课。他这个不是傻,是惯性。”乃咳嗽两声,“此人贼眉鼠眼、气度阴冷,一看就知道常年做着见不得人的差事。他们这种人有个原则,就是不论多大的事都不能惊动官府、不能袒露于光天化日、不能让满大街的人知道。日子长了,便以为人家也这样。殊不知——”他看着顾芝隽微笑道,“能用明招牌,谁还稀罕使暗手段。”
顾芝隽微微皱眉:“萧护卫究竟想如何。”
“该如何就如何。”陶啸悠然道,“依着律法来,半分不能差。我知道你也有后台。要不要试试,看你后台敢不敢保你。我赌三文钱,在他眼中,并不值当为你跟我们大官人翻脸。恰恰相反,他生怕我们因你之故迁怒于他,巴不得我们赶紧揍你一顿撒气。哪怕我们宰了你,他也只觉得可惜罢了。你当他会为你烧一张纸还是掉一滴泪?猎犬罢了,还以为自己是人么。”
顾芝隽波澜不惊道:“那萧护卫费这么多口舌激怒顾某是何目的?”
陶啸笑了:“我这些话不是说给你听的。是说给别人听的。还望那位能清醒。”
郭总镖头脸上登时露出“莫非是我”之色。
不多时,胶州县令领着二十几个衙役赶到,朝陶啸打躬作揖好不恭敬。郭良志身上已上完了药裹上衣裳。县令亲自查看,破口大骂贼人心狠手毒,喝令锁拿回衙门。
两个衙役拿着铁索气势汹汹朝顾芝隽走去,顾芝隽身后跳出来两个人拦在跟前,陶啸身边过去四个与那两位斗了起来。顾芝隽的小厮喊道:“以多打少,好不要脸!”
陶啸懒洋洋道:“这不是比武较量,这是捉拿人犯。”
顾芝隽冷笑道:“谁敢动我,我保他见不着明天的太阳。”两个衙役一愣,立在他跟前迟疑。
陶啸身旁另一个护卫几步上前拿过铁索道:“且看我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陶啸道:“不能,明儿阴天。”众人暗暗发笑。
顾芝隽是文人,在武夫面前只能装逼、无法反抗。他那两个护卫被明府四个人轻松拦阻,眼睁睁看着护卫把铁索套在顾芝隽脖项上。郭总镖头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偏又不敢向陶啸求情。
护卫随手将铁索交还衙役道:“走吧,上县衙去。”
衙役最势利眼不过。这两边谁厉害一目了然,遂拽了把铁索喝道:“走!”
县令朝陶啸拱手:“萧护卫请。”
陶啸微笑道:“大人先请。”
众人同往县衙而去,陶啸留下个长随送郭良志回明府。
人声渐远,那长随抱拳托镖局的伙计帮着弄辆马车。外头闪进来个人,低声打听萧护卫究竟想做什么。长随道:“不是说了么?依律而行。我若没记错,应当是杖一百、徒三年、罚出郭镖头养伤的钱。我知道你们这些绿林好汉素来不把律法放在眼里。俗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