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贵和冯应都是权柄极大的高级将领,并非能用女人控制的,亦不会也不敢投靠婉太嫔。太上皇稳坐钓鱼台,连皇帝都不敢拉拢大将。可来日若朝廷有意从山东水师调人南下,调谁过去、正是成冯二人做主。
海盗的另一位纯血内应李将军明面身份极干净,自家若非倒着查也查不到他头上。作为底牌,海盗们必会瞒住其存在,冯应和婉太嫔都不应该知道。李将军上司更换也是近几个月的事,与宫中阮贵人怀胎、婉太嫔和字谜四姓开始大规模活动的时间一致。和他一起贬为兵卒、等着来日升迁的还有“铁愣子”。朱先生说得对,铁愣子是婉太嫔的人。若他们计划顺利,铁愣子必将和李将军一起升迁。因他二人皆不党不群、知恩仗义,顾姨娘可以想法子劝成大贵收其为心腹、调派江南。
如今对方必是艰难的。
顾姨娘失踪,成冯二位都吓得不敢往府里收女人。方氏与晁老刀密谋踢掉晁寨主。晁老刀是海盗,哪里会忠心投靠谁。但凡有了第二个后台,就不见得还肯搭理婉太嫔。以武力震慑住海盗的索三也快要被顾芝隽逼走。晁老刀跟方氏打了多年交道,知道这女人与晁寨主势不两立;比凭空冒出来的“李太太”靠谱多了。
索公公意外身亡,能不能干净利落将庆王府揭出来、自己片叶不沾身离去,还两说。毕竟他们也不想引起锦衣卫和太上皇留意。
还有两件事待解。
其一,铁愣子和李将军为同僚可属凑巧。他们上头要犯大罪,是不是也和大德镖局一样早就被婉太嫔捏稳了证据、只看何时高兴翻牌。
其二,索公公死了,婉太嫔颇为冷淡,可知她们没什么感情。所以阮贵人与婉太嫔究竟什么关系,为何十皇子一投胎这群人便闻风而动。
想完了,赵茵娘伸了个懒腰,发觉瞌睡虫都飞了。门外轻轻叩响三声。“小丫头。”
“十三大哥!”茵娘转身开门。
十三含笑道:“方才可是在想事?”
“嗯。您老该不会在门口站着吧。”
十三进来道:“恐怕惊扰你的思路。王爷已醒了,问问方才何事。”
茵娘眼珠子转了转:“这么久,大概又睡着了。”
二人遂到长几前坐下,茵娘细说索三来访经过,并自己方才整理思绪。
十三听罢含笑道:“可以出师做幕僚了。”茵娘皱皱鼻子。“然官场之事还是比朱先生不过。”
“那当然。人家是太子詹士的儿子,生下来就在帝国权力漩涡之中。”
“本朝如今之状,不论文武两班,大员的罪证这东西,压根用不着栽赃或是早早拿捏。大抵没有干净的,事到临头稍稍查访就行了。若有清廉者,必后台通天。如杜禹干净,后台是太上皇;林海吴逊干净,后台是皇帝。否则多半做一辈子六品翰林或七品县令。你猜什么缘故。”
“因为别人恨他们不同流合污、又恐怕遭其弹劾,暗下黑手。”
“非也。因为贪官们亦正儿八经科举入仕,多的是能臣。清廉者一不会奉承上峰、二没钱行贿,提升之事轮不到他们。”
赵茵娘一愣。半晌才说:“这个……还真想不到。合着我也不过是井蛙夏虫。”
“无须妄自菲薄,较之井蛙夏虫略强些。”十三道,“还有一事你过于随意。张口就告诉暄三爷索公公是兴隆票号的东家。”
茵娘想了想:“哦,把庆王的一个大把柄便宜送了他。”乃做个鬼脸儿。
十三点点头,叮嘱两句走了。
次日,司徒暄再次来访,依然是赵二姑娘出来。他这趟特意来得迟些,忠顺王爷依然没起床。
司徒暄纳闷道:“律王叔每天都晚起么?”
“是啊,晚起早睡,懒懒的。”赵茵娘随口道,“要不是知道他真是男人,我都要疑心他有了。”
司徒暄怔了半日,终没有评议。乃告诉说兴隆票号是庆王家的。茵娘点头“哦”了一声:“我们已经猜到了。”他又问小姑子们知道多少。茵娘这才想起来,压根没问过。司徒暄干脆说喊自己身边的人去问问,茵娘也没推辞,命小厮领那位大哥过去。
司徒暄乃正色道:“二十几个美人里头,多半会藏个把细作,且不是首领。”
茵娘问道:“那他们怎么保证这个细作不会被索公公害死呢?已死六个了,而且六个都不是自尽的。”
“索公公总有些喜好。”司徒暄道,“他若喜欢瓜子脸,就挑个鹅蛋脸的细作混入其中。他喜欢细嗓子就弄个粗嗓子。他喜欢看人哭,就少哭点。”
茵娘皱眉:“太监很多这样的吗?”
“很多。”司徒暄道,“那些在宫外有外宅的大太监,大都如此。”
赵茵娘后背有点发凉。看了司徒暄几眼,想问什么话,终咽了下去。
气氛有点尴尬,二人同时咳嗽两声想找话题。偏这会子一个护卫在门口做手势。赵茵娘忙问何事。护卫走进来抱拳低声道:“出了件急事,请赵二姑娘拿主意。”
茵娘纳罕,就算两位舅舅没起床,朱先生不是在么?怎么会来找自己?“哪方面的急事?”
“昨晚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