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法静当真给他送来了全套的新兵刃,箱子也不是昨天那只。刀剑比他原先的快,暗器比他原先的好。刀剑鞘上镶珠嵌玉、好不华丽,飞蝗石干脆就是一颗颗的围棋子,暗器囊以暗纹绣了只熊猫吃竹子、煞是可爱。
习武之人见了好兵刃岂能不喜欢?欧阳三郎不禁眉开眼笑,当即上菜园里耍了趟刀。法静在旁静静瞧着,看出薛蟠也使过其中的招数。练罢收刀,小裘、书童在旁齐声喝彩。小牛犊也高兴得直蹦跶。大约想起昨儿被某个和尚欺负,跳上他脚面踩了几脚。
法静眯眼道:“你的刀不对,太小。”
欧阳道:“法静师父好眼力。这套刀法本该配长刀,奈何我没有。”
“施主也真不嫌烦。”法静道,“昨儿怎么没告诉贫僧?还得替你重新送一回。”
小裘忙说:“横竖你每日也无事,多来走走还顺带去你们庙里听听经。”
法静道:“小施主,你这话就不对了。世上最要紧的便是效率。能一回做完之事非要分成两回做,便是折损了效率……”
他一面信口跟小裘抬杠,一面走到欧阳三郎跟前。话未说完忽然动手攻了出去。欧阳仿佛早已料到,侧身闪避,飞起一脚朝法静的面门踢去。二人登时战在一处。
打着打着,法静忽然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欧阳施主,咱们好好比个武成不?你处处收着、贫僧打得不痛快。”
欧阳垂目道:“我的功夫,本不是比武使的。”
“没有什么功夫不是比武使的。”法静合十立定,闭了会子眼睛又睁开。“欧阳施主莫要小瞧贫僧。”欧阳闻言拱了拱手。
二人再次比武。这回欧阳的动作比先头快多了,每招皆攻要害;偏法静每回都能避开。
又打了会子,法静再次跳出圈外,皱眉道:“只攻不防是个什么意思?”欧阳轻轻摇头。“你学的便是这功夫?方才的刀法倒正。”
欧阳低声道:“方才的刀法,是家传。”
“近身打斗之法乃旁人传授?”
欧阳点头,面无表情。
“不是什么好功夫,从今后莫再练了。”法静微愠道,“贫僧重新教你。”欧阳一愣。“莫非你不想学。”
“……不是。”
“那便妥了。歇息两刻钟,从扎马步开始。”
欧阳还没回过神来,小裘道:“欧阳三哥的马步极稳。”
“小施主,稳不稳贫僧说了算。你今儿药吃了么?功课做了么?五禽戏打了么?慢跑步数足了么……”
话还没说完,小裘连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方才什么也没说。法静师父最是目光如炬、英明神武,实乃金刚罗汉临凡!”
欧阳三郎不知何时已眼圈子通红,朝法静双膝跪倒、磕了三个重头。
下午,给欧阳布置好功课,法静返回薛府。不多时他又驾着马车回去了,给欧阳送去一柄雁翎长刀。欧阳拿起此刀再使那套家传刀法,骤然生出几分武将之风。
那些旧兵刃,法静昨天给送去了实验室材料组,托窦龙妞悉数销毁、半件不留。刻了鹿角的鹅卵石他查看了下,刻痕很浅。遂以宝刃刮去,找了个混凝土工地丢入即将使用的鹅卵石堆,亲眼看着它们裹上水泥浇筑成板。
庆王府的人做事真不如薛家这群人快。欧阳三郎正式开始学少林派武艺已经好几天了,老黑再次登门求见不明和尚。这回薛蟠干脆命请进书房夥奖愦蟀滋焱堤之处有两个,皆安置了潜望镜。薛蟠和老黑才刚落座、还没来得及寒暄,送点心的丫鬟便打出暗号——后窗藏着位“黑猫”。
吃了两口茶,老黑道:“有件事还望师父跟忠顺王爷打个招呼。”
“尊驾请说。”
“解忧习过暗器。”
“知道。”薛蟠道,“贫僧跟他比过。准头比贫僧略差点儿,勉强还算凑合。”
“各色暗器他都会使,也使飞蝗石。”
薛蟠笑道:“他倒真有钱。贫僧这么阔,飞蝗石也不过是大小均匀些的鹅卵石,他居然使围棋子儿。”
老黑一愣:“围棋子儿?”
“对啊!那玩意多贵。左手黑子右手白子,分了两个袋囊装。贫僧特别想把他两囊棋子混到一起,看他使的时候会不会别扭。”
老黑思忖道:“他早先也使鹅卵石。”
薛蟠耸肩:“是么?早先他穷呗。”
“倒不是……师父可曾见过他在什么东西上刻过鹿么。”
“羊~~什么眼神!羊和鹿差远了。”薛蟠鄙视了他一眼,“不是刻,是画。有时候随手拿起笔便勾画出一头小羊羔儿来。他属羊的。且家里本是农人,养过羊。老实说,他画的牛马羊都不错,兔子也还行。可猫儿狗儿雀儿就要差着些,不够生动。”
老黑怔了怔,忽然一笑:“是么。横竖不用卖画赚钱,倒不要紧。”
“嗯。”薛蟠偏了下脑袋,“所以?你要贫僧转告忠顺王爷什么话?”
“没什么。”老黑道,“不用烦劳师父,没事了。”
“哈?黑先生,你这样没头没脑的贫僧心里很没底哎。”
“无事无事。”老黑仰头将盏中茶水一饮而尽,“在下告辞。”
薛蟠看着他:“你越不肯说贫僧越好奇。”
“师父当真不知道解忧人在何处?”
薛蟠轻叹道:“非但贫僧不知道,连小裘都不知道。欧阳这种经历……说是沧桑历尽不过分吧。住最简单的村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