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六, 大吉。易出行、开市。胶澳半葫芦岛海盗乘船出海, 直奔高丽而去。熊猫会四位当家和卢慧安亲送他们出港。陶瑛扮作个寻常水手, 包了块头巾立在船头挥手。薛蟠有点儿恍惚。他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应当太阳光芒万丈、或是海面波涛汹涌,然而并没有。这不过是寻常而又寻常的一天罢了。
眼看帆船远去, 陶啸满面惆怅。“这小子竟打仗去了。”
薛蟠也怅然道:“陶四舅, 没问题吧。”
陶啸道:“就他们那行头, 损一卒则为败。”
“也是。其实跟欺负人差不多。”薛蟠拍拍额头, “慧安道长, 你紧张不?”
卢慧安负手道:“损一卒则为败。东家, 这些日子我便不回金陵了。日常公务皆已交代给了下头。”
薛蟠耸肩:“嗯, 你得坐镇岛上调度。”这次打高丽玩的是奇袭, 人少兵强装备精, 只要军需不掉链子就稳赢。“我对高丽这个国家心情复杂。打江山容易,治江山难。非我族类, 其心必异。不过……”隔壁时空他们被日本占领期间还配合的。“咱们现有的人手, 心肠都不够狠。”
“噗嗤。”忠顺王爷笑了。“虎伢子, 你去。”
陶啸瞧了小和尚一眼:“你当我待外族和待你们是一样的?”
“咦?”薛蟠眨眨眼, “对啊您老打过外族。那好办……哎等等,你不能去高丽主政, 忠顺王爷不能长期失踪。”
忠顺王爷悠然道:“时不时换王姐过去。”
“……哈?”薛蟠脑门上开始冒冷汗。说不定徽姨还真是这群人里头手最狠的。
卢慧安正色道:“最先, 得烦劳徽姨过去。”
薛蟠深呼吸半晌难以平息。最先过去的, 必是杀人最多的。这么看, 忠顺王府两对倒配得挺合适。徽姨狠、林海仁。陶啸待非我族类亦狠, 司徒律其实是个银样镴枪头。
却听小朱道:“我陪徽姨过去。”薛蟠才刚略平缓了几分, 再次倒吸口冷气。
回到大堂稍作歇息,鸽舍收到急报,有个形容逼似乔老探花的老头子来到金陵,住进了哥谭客栈。薛蟠得立时赶回去。以防战事有波折,小朱也暂留岛上帮卢慧安当参谋。至于大当家和二当家,他俩趁机旅游。
好在这一年多薛家修妥了胶州到金陵的道路,跑起来平顺得很。星夜兼程赶回金陵,乔老头已经开始查看风水宝地。
乔老爷子有心让静贵人安葬处离金陵孙家的祖坟近些,故此最先查看那一带。这终究是技术活,得花时间细看,且山路也不大好走。薛蟠遂在家歇息了两日,琢磨着怎么偶遇比较自然。因请教张子非老头有什么特点。
张子非道:“早都告诉东家了,就那些。只见过一回,老先生少不得带着面具。东家不如请教韩学古先生。”
薛蟠一想:对啊!老韩是他死忠粉。与其自己故意偶遇,不如他俩自然偶遇。连演技都不用,韩先生绝对清新脱俗。此外还需要一个容易感动的天然呆,衡量再三挑了原装男主贾宝玉。一是孙家的祖坟离宁荣二府的祖坟不远,二是宝玉的天赋皮相皆出挑、才学也不差。
韩先生是个老孺,贾宝玉是个签下军令状要考科举的厌学少年。作为表哥,薛蟠拜托韩先生帮忙劝诫下表弟,可谓顺理成章。
他遂赶去松江。顾之明两口子依然忙得四脚朝天,韩先生坐在灿灿桃花下悠然撸猫。小厮来报,金陵不明和尚求见。韩先生把猫放下,说有请。
薛蟠大步走入庭院,韩先生眯起眼看了看他。薛蟠合十行礼刚要说话,韩先生先开了口:“如此春色,不明师父可有好诗否。”
薛蟠微笑道:“莫非没有诗进不了门?”
“正是。”
薛蟠叹气:“今儿心情不好,被熊孩子气得七窍生烟。欠您老一首如何?”
“熊孩子?”
“哦,不是熊孩子。”薛蟠往他跟前坐下,“是二傻子。您说亲姐妹生的两个人,差别怎么会这么大呢?”
韩先生有了兴致。
“贫僧那个叫贾宝玉的表弟。先跟您老介绍一下他的名言。”
薛蟠揉揉太阳穴,说了宝玉著名的鱼眼睛论和水做骨论。韩先生居然很是赞成。薛蟠摇头:“您老和他一样,都有以偏概全之误。男人和女人都既有水做骨的,也有泥做骨的,也有钢铁做骨的。举例说,唐小山姑娘就是钢铁做骨。忠顺王爷您见过没?可以算水作骨吧。海水。”
韩先生连连点头:“很是很是。”
“恕贫僧直言。虽然并不是她的错,但你们永嘉郡主已经大半泥作骨了。”
韩先生迟疑片刻:“这话倒也没错。”
“贾宝玉同学,大道理说给他听他也明白,聪明有余、就是不爱读书。贫僧琢磨着,他和授课先生气味不投,解释书中的道理他不认同。”薛蟠诚恳道,“您老跟他有点儿相似,也许您开导开导,他能明白该怎么去挑拣理解四书五经。不用他当官,只需考个举人。”
韩先生道:“他既不认同道理,开导何用?”
“举个例子。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这话贫僧看来纯属站着说话不腰疼。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我族安居,外族入侵。而外族入侵我族是因为他们遭了天灾、不抢东西则饿死,让他们抢了我们会饿死。还能玩君子揖让吗?可下场秋闱当然不能这么写啊!简单的说,就是要让贾宝玉稍微学点儿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