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上的奸细憨脸汉子给向大将军送了封勒索信, 索要一套楚庄王的编钟做封口费。向二将军干脆问张丫头如何对付。张子非说撂着他,等水军悉数撤完了再说。横竖他本来就不走。俩老头都答应。
之后憨脸汉子每日都来藏宝岛上一趟,查看竹棚子里有无变化。向家二老实在寂寞太久, 内里渴望放飞, 每日都跟等着看戏似的。时不时立在山上张望, 抢张子非那只千里镜。
七天后,穆少将军回来了。他随手将先锋营丢给十三,自己再回来接第二批兵士, 顺带搬走自己那一屋子动物骨架——这玩意可不敢假旁人之手,怕给搬坏了。
次日,憨脸汉子再来藏宝岛。远远望见他的船摇摇晃晃, 向大将军便吹起长哨报信。连看多日毫无新意,张子非觉得是无用功,想劝说他俩一个去看就行了、留一个教我两招武艺。俩老头都不答应, 非看不可。张子非还以为向大将军是哥哥,能比他弟弟稳重点儿,原来没什么两样。只得陪着同去。
三人藏于灌木丛中, 两个老的兴致勃勃看憨脸汉子系上小船、面无表情朝山坡上走去。渐渐人走远了, 正欲追上;不曾想外圈水花一冒, 翻上一个人来。起先离得太远看不清容貌。待其走出大岩洞,三人俱惊:居然是穆少将军。这哥们才回来一天就察觉到憨脸汉子之异状, 随船跟踪。
小穆立在岩洞外打量几眼四周, 仰头细看一处山坡。偷窥三人同时暗吸了口气:那方向往上便是小山路, 多年以来顾阿婆皆走那条路。
张子非立时道:“只怕顾阿婆离开前跟小穆详尽讲述过进山道路, 甚至画过地图。只要穆少将军认得方向, 依着地图走就不会出错。二位老前辈, 你们赶紧回去、该做什么做什么。这头我来应付。”
向大将军皱起眉头才要说话, 向二将军先说:“成。这丫头靠谱,外头的事儿比咱们见得多,听她的没错。”拉起老哥便要走。
向大将军无奈:“总得商议商议。”
张子非遂说了计策,二老拍掌称“可”。老大又叮嘱几句,他俩先回去了。
穆少将军远远缀着憨脸汉子渐行渐远,张子非只席地而坐、静听惊涛拍岸。许久才站起身,寻了条近路逼近竹棚子,下到海岸沙滩悠哉悠哉的闲步,时不时捡起两三个模样俊俏的贝壳、小海螺拿帕子包上。
远远望过去,竹棚子外头没有人,那两位大抵已经进去了。张子非脚步轻快直奔没椅子那间,随手推开门,立在门口斜着身子朝里瞄。隔壁有椅子那间果然有响动。竹棚多缝隙,张子非正琢磨他们多半会从里头往外觑视。便听脚步声骤起、竹门“咯吱”一声,穆少将军大步而出。张子非转回身,与他撞个正着。二人脸上都有几分吃惊。
张子非一手捏住帕子,强抱了抱拳:“穆少将军。”此时憨脸汉子也跟了出来,张子非看着他微微惊诧、似笑非笑。“那位大叔……敢问贵姓?”
穆少将军假笑道:“张姑娘不是已经去松江府了么?”
张子非思忖片刻道:“找个能说话的地方摊开来说吧。”
穆少将军点头:“这边有把椅子。”
张子非微笑:“我知道,我放的。”
“敢问两位向将军?”
张子非掏出怀表来看了看:“这个点儿,大概在田里伺弄菜蔬。昨儿我相中了只茄子。海边地气湿,没想到还能长茄子。”
那憨脸汉子一愣:“他二人尚在岛上。”
“自然尚在岛上。”张子非勾起嘴角,“从不曾离开半步。”
憨脸汉子指棚内:“那些东西是何处来的?”
“我送来的。”张子非道,“其实是薛大哥的孝心。他看两位老前辈衣食皆粗,托我到上海买些像样的衣裳鞋袜。可这个年岁的老头儿多半性情古怪,不知道他们喜欢什么,便只各买一套。若喜欢再多买几套,若不喜欢、问问喜欢什么样儿的、再置办。眼看都冬天了,老人家过年少不得添上两套新衣裳、添些喜庆。”
穆少将军微微偏头:“张姑娘何时上的岛,我们那边竟不知情。”
“原本是想上你们那儿打个招呼的。”张子非苦笑,“船到近前方想起来,令祖父和严先生年岁都不小了。四位老人家,两套衣裳,岂不尴尬?故此我直接把船摇了入此岛。”
穆少将军愕然:“你认得水路?”
张子非笑了起来,不自觉昂首挺胸。“水路、陆路,认起来本无多大区别。无非是方位、标志性物体罢了。我既来过一回,自然认得。”
穆少将军眼中闪了闪。“寻常人只来一回必是迷糊的。”
“我并不是寻常人。”
穆少将军盯了她半日,点点头,看不出真相信假相信。又手指身后的竹棚子:“那封书信是?”
“我写的。帕子也是我的。”张子非晃了晃手中的帕子。
穆少将军含笑道:“包着什么?”
张子非径直解开上头的小结子,露出一帕子的贝壳、海螺,五色缤纷。她抬抬下巴:“方才海滩上捡的。”
“好看,只只皆好看。”穆少将军赞道,“张大妹子好眼光。”
张子非瞥了他一眼:“夸得真尴尬。”
“并无半字虚言。”穆少将军没事人般转了话题,“你的书信只是个诱饵?”
“对。”
“诱谁。”
“你身后这位大叔。向老前辈一看见他就放心不下,因为他模样长得太憨厚。”张子非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