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柳湘芝与他的大黑狗重逢, 亲昵半日。薛蟠诵声佛,弯腰拍拍狗脑袋:“小哥你好。你大哥不肯告诉贫僧你的名字,贫僧喊你啥呢?”
柳湘芝瞪了他一眼。“的卢,莫搭理这小和尚。”
“呦~~原来叫的卢啊。”薛蟠从上辈子起就招狗喜欢, 这辈子也没差。“柳的卢你好啊~~贫僧不明。初次见面,还请多指教。你要不要认识我们家朵朵?”
柳湘芝“啪”的把他的手拍掉,警惕道:“作甚。”
“色.诱啊!”薛蟠理直气壮道, “我们朵朵动可抓贼静能卖萌, 要不是左近的狗崽子都丑, 贫僧才舍不得介绍给你家呢。”
柳湘芝忙护着的卢:“少打我们主意。我们是京里的狗。”
“京里的狗了不起啊!”薛蟠嗤道, “贫僧早晚也会进京当大官的,到时候你们家高攀不上。”
柳湘芝心中一动:“多谢,不高攀你们家。”
“切!”薛蟠横了他一眼,绕过他那边又摸了摸的卢的脊背。“我说, 狗你也见着了,放心了吧。我们另一位瓢把子要同你说会子话。”
柳湘芝还是阶下囚呢,再说也想见见那位神都龙王。遂安抚的卢几句将它留下, 跟着薛蟠回囚室去。的卢再聪明也不过是条狗,哪儿能明白人的弯弯绕绕。见主人平安无事便放心歇着了。
薛蟠压根没通知别的瓢把子, 低声吩咐守卫几句。守卫点头。他自己直回到大门外。
官差们正跟山匪闲聊得热闹, 瓜子皮儿嗑了一地。见他来了都说:“怎么这么快?”“怎么没换衣裳?”
薛蟠向领头的道:“贫僧方才请示了那两位大爷, 他们那个什么……已经……已经起来了。”乃使了个眼色。领头的官差贼嘻嘻笑着点头。“然后说……你们查吧。如此就不用惊动吴大人了。”又向教书先生道, “那大黑狗已喂饱饭洗完澡, 就在厨房后头呢。我们有条小母狗快要发.情了, 正好同它配一对。先生可要跟贫僧看看去?”
教书先生面色古怪,答应两声。
官差遂进庄子查看。里头不过是寻常的农庄,四处丢着农具,并有许多树木。秋收已过,田间地头一片稻杆。远远的望见草垛子上并肩坐了两个人,背影风姿不俗。薛蟠在大门口“低声”所言他们皆听见了。起先以为两位大爷分别跟什么女人偷情,合着是他俩自己偷情。官差个个双眼冒光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怪不得宁可让咱们搜查也不肯被吴大人知道。
他们心里早已觉得此处无贼,只胡乱瞧了几眼便罢,纷纷抱怨教书先生折腾人白跑一趟。教书先生来到厨房后头,见那条大黑狗正与一条小点的花狗打得火热,颇有见色忘主之嫌。遂悻悻而去。
薛蟠这才让人从柜子里放出方才被打晕捆进去的柳湘芝,一个字不解释。柳湘芝浑然不知,还以为是明道人下令揍的他。
薛蟠见此事已完,乐呵呵跑去同两位舅舅回禀。忠顺听罢拍了他脑门一巴掌:“臭小子,耍花招如此熟络。”
薛蟠摸摸脑袋,绕去陶啸身边严肃道:“自古以来,利用信息不对等、信息传输不顺畅、中国人说话不透彻之类状况,极便宜生事。最典型的莫过于前秦丞相王猛对付慕容垂一家的金刀计。当年我读到这段历史时极为慕容家鸣不平。如今我已明白了,吃瓜群众再怎么鸣不平半分用处皆无。还不如将此计学习吸收、拿来惩恶扬善。”
忠顺嗤道:“你便是善、柳湘芝是恶?”
“我救了柳湘芝啊亲爱的二舅!”薛蟠坐下悠悠的说,“爱情和亲情皆天然善。在这件事里头,你们俩和柳湘芝都是善,锦衣卫是恶。”他瞥了二人几眼。“你俩当年若肯对彼此把事情彻彻底底交代清楚,比如双方的身份,明二舅绝对会假公济私去查陶家何故调去辽东。就算什么也没查出来,陶四舅总不至于不敢同京城联络。你们也不会分开二十年这么久啊。差一点就是一辈子了好吧。”
二位舅舅同时吸了口气,神色复杂。薛蟠吐干净话心里舒服,跳下草垛拍拍屁股上的干草,拿起脚便溜。溜了十几步回头一望,那二位正握着手神色敬重的在说着什么,嘻嘻一笑。
薛蟠再次回到林府。正欲赶回客院,迎面撞上平儿,非拉他去见王熙凤。原来凤姐刚刚得了王子腾夫人来信,说贾母近些日子心神不宁,时常求神拜佛。偏京里头也没什么事儿。郭氏心下纳罕,欲同女儿女婿商议。
荣国府的人前天到的扬州,昨日就被贾琏悄悄打发回去了。薛蟠本想问问,偏赶上那对舅舅妖精打架、徽姨心情不好,就没顾上。遂重新问。
王熙凤原想着,将那通房留在院中使人暗中盯着,待她给京中传信时人赃俱获。谁知事儿才刚跟贾琏说完,贾琏登时气得眉毛眼睛拧在一处,立命他们次日一早从哪儿来回哪儿去。通房碧玉还想拉扯他,他跌足道:“姑妈没了。我一个外家侄儿,林姑父肯留我住着、还教导我为官做人之法,已是天大的恩情。他老人家自己的姬妾都已遣散,我家里千里迢迢给我送个小老婆,算怎么回事?”转身就走。回来还同凤姐抱怨:“老太太当真老糊涂了。”凤姐喜不自禁。
薛蟠一愣。对啊,林海这老头还有姬妾呢。“他老人家姬妾何时遣散的?”
“陶四舅来的次日。林姑父银子给的大方。那几位连个响动都没有,欢欢喜喜走了。”
……陶啸进林府当天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