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黎明前的夜总是格外的深沉。
阿音站在门口,看着被禁卫军团团包围的金平年,他解了毒,自然是去掉了一层枷锁,似乎根本不将眼前的几十号人放在眼中。
而在她的身后,小桃手中的锥刺抵着丝竹的命门,阿音只能听见他们两人几乎同步的吐纳呼吸。
“你跑不掉的。”慕无尘冷声道,“何必做这些白费的功夫,一早就说了,想要出去,除非你死了。”
“慕小子,你要是我,也会全力一搏的,况且……”金平年看了姜冬他们一眼,“这些还真不是我的对手。”
“你……”
阿音知道他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送死的,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再次痛起来的心缓一缓,却听见站在他们的身后的小桃,忽然说道:“皇后娘娘,为什么您就是想不开呢。”
阿音站在慕无尘的身后,回头看她挟持着丝竹。
“明明只要皇上死了,便是大家都好,何必弄得玉石俱焚。”
“若是有一日,只要你眼睁睁的看着金叶死,大家都能安然,你愿意么。”
小桃那双清澈的眸子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那一日。”
“那便等有了那样的境况,你能易地而处的时候,我们再来聊这个话题吧。”阿音话音刚落,就听见那边动起手来。
金平年赤手空拳夺下了一个禁卫军的佩刀,反手就将人给杀了,然后就开始大杀四方。阿音能感觉到慕无尘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似乎想过去,可是又忌惮小桃。
小桃似乎看出了什么,淡淡道:“我是不会伤害皇后的,那样公子不会原谅我,主人也不会。”说着像是挑衅一般,“慕公子若是想去,大可以试试。”
慕无尘紧紧地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听见阿音道:“小心。”说完就松开了他,然后轻轻的推了他一下。
庭院里,姜冬已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受伤了。
慕无尘点了点头,苍生剑出鞘,直刺金平年的后心。金平年手中的刀原本已经将姜冬逼到了死角,感觉到身后的杀气,果断一个回身,手中的刀锋跟慕无尘的剑锋擦身而过,夜色下蹦出了刺目的火花。
“皇后应该也了解主人的性格。”小桃淡淡道。
阿音看着慕无尘:“你要说话可以,不能先放了丝竹么。”
“她要杀我。”小桃果断拒绝。
阿音也不想说“我能制止她”这样自私的话,索性道:“大伯是个城府很深的人,我算不过他。”
“可是如今,娘娘已经算尽了他。”
“所以呢?你也要帮我劝他束手就擒?”阿音说着回头看了她一眼。
夜风乍起,乱了小桃的发,听见她依旧淡然道:“他不会束手就擒,只会鱼死网破,到头来……娘娘什么都留不住。”
她的声音很轻,和着夜风,一下就散了。可是落在阿音的心里,却无端端的沉重。
这是,怎么了?
那边慕无尘和金平年打得如火如荼,慕无尘毕竟年轻,纵然有些疲惫,但是比起已经去掉半条命的金平年,还是有胜算的。大约二十余招过后,金平年渐渐体力不支,落入了下风。
姜冬捂着受伤的胳膊,警惕的站在不远处,其他人也是围着他们,不敢轻易上前帮忙,也不敢放松警惕。
夜色下,阿音紧紧地盯着金平年的一举一动,她有预感这人一定会做什么。就在慕无尘手中的苍生剑,剑锋险险的擦过金平年的脖子的时候,有什么飞快的越过了禁卫军的包围,精准的打在了慕无尘持剑的手背上。
阿音能清晰的看见他的手流了血,长剑落地,只见金平年瞧准了时机,伸脚就要挑起慕无尘的剑,可是却有个人影先一步踩住了那把剑。
阿音站在廊下,吃惊的看着忽然出现的金连礼,他的身后,金平年看着儿子,神色复杂。
“叶儿。”金平年吃不准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尝试着唤了一声。
金连礼看着慕无尘,看着不远处的阿音他们,脚尖轻点,将长生剑挑起握在了手上。
“你怎么出来了。”慕无尘有些不悦。
金连礼那双棕色的眸子在微弱的灯火下,有些暗淡:“禁卫军都来了这里,门口那几个我还对付得了。”
“你……”
“你们都以为我不会为了我爹拼命,但是我会。”金连礼握着剑的手一紧,“我真的做不到,看着你们慢慢将他弄死,真的……做不到。”
闻言,阿音仰天一叹:终究还是变成了这样,成也是他败也是他。
“放我们走,南疆我们不要,镇南王府我们也不要。”金连礼看着阿音,近乎祈求,“阿音,你应该知道,我没什么抱负,就想一家人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你若是成全了我,还有初儿,还有天下,而我……只要我的家。”
“叶儿……”金平年的声音有些哽咽。
“阿音,哥哥唯一一次求你,好不好?”金连礼高声道,“我只有一个爹呀!”
“……”阿音看着他,泪眼朦胧,心头一紧,差点儿吐出一口血来,“哥哥……”
阿音。慕无尘心疼的看着她,所有人都在逼她去选。
一时间,四下都安静了下来,等着一个结果。
夜风习习,阿音只能听见他们深浅不一的呼吸,以及那穿梭在其间的风声。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阿音忽而想起了一个人——殷木兰,她的冷静和决绝,如今看来还是超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