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大不由爹,孩子大了,有自己的见识,自己说不通的道理,只有岳托慢慢长大,慢慢去感悟了。
“国家,家国。”代善有些步履蹒跚的驼着背嘟囔着走向了卧房。
岳托才发现,自己的父亲的背影一直以来宽大浑厚若山岳的背影,现在十分的佝偻,满是疲惫。
自己有错吗?
岳托叹气的站起了身子,走出了大贝勒府。
朱由检收到了黄石写的奏疏,关于杀死柳絮儿的凶手另有其人,却是有些喜上眉梢。
黄立极的车驾从沈阳回到京师也就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车马劳顿的黄立极第一时间进宫请罪。
他跟吴孟明吹牛皮说,万岁爷问起来他,他也是那句【两国交战,何来道义?战争之下,只有你死我活,别无他途!】
但是万岁爷真的问他的时候,他只是不停的请罪。
万岁爷在召回黄立极的诏书里说的很明白,柳絮儿的事,到此为止,顺其自然,无心插柳,柳才成荫。
但是黄立极最后还是买凶杀人,这不是抗旨是什么?
到了宫里,黄立极就只剩下唯唯诺诺了。
“你们走的时候还是太过匆忙,你们买的凶是个赌徒,他拿了半数的钱,压根就没动手,而是去了赌场,还是到了黄石的场子,被黄石抓了个正着。”朱由检将手中黄石的奏疏递给了王承恩,示意王承恩给黄立极看看。
“也就说柳絮儿没死?”黄立极皱着眉头的问道。
“那丫头,还是死了。不过黄石分析,应该是城里的贝勒动的手,他还在查。挑拨之事,并没有因为黄老师父回京停下,有人不想大贝勒与世无争呀。”朱由检有些怅然的说道。
“还是死了。”黄立极本来还有几分庆幸的脸色,变成了失落。
黄立极摇头说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当臣之残躯无法为大明效力之时,必去沈阳为冤魂抵命。”
“为国事操劳罢了,倘若哪天收复了沈阳,在沈阳立块碑,做个传也算是有心了。”朱由检劝了一句,黄立极这人一见面,哪里有什么疯癫?
朱由检说起了旁事,笑着说道:“诏黄老师父回京,是因为国事还需黄老师父多操心,徐老师父毕竟岁数大了。”
“万岁但说无妨,臣定当尽能竭力。”黄立极站起了身子,这抗旨的事万岁爷没提,他自然才不会说。
这算是君臣之间的默契了。
“科举在即,天下之公,科举而私,何事为公?此事极为重要,还涉及到了大明的最重要的一个部分,那就是读书人。”朱由检坐直了身子,面色极为严肃的说道。
“一部分读书人对国家和家国从来都是家字当头,食君俸而谋私利,只顾着自己的利益,知识,对于他们而言,不是修养,也不是报国之技,而是用于获利和欺瞒、蛊惑百姓的工具,这是坏人。”
“大明承平已久,虽多有战事,却都发生在边防和关外,一部分读书人,并不懂什么是国家,也不懂无国何以为家的道理,为了个人的目的,他们可以编造、扭曲。传播与真实完全相悖之事,尤其是现在各种诗会、诗社,坊刻各种传记,片面的引导百姓。这是糊涂人。”
“以西山煤局举例,时至今日,京师百姓半数以上,还以为朕在谋私利,与民争利,对此议论不止。”
“王伴伴弄了个紫金阁,虽然官署邸报已经对此进行了纠正,但是民间舆情纷纷,还是有伤国之大体,黄老师父对此还要多伤心才是。”
舆论的高地,都是如此,自己不去占领,敌人就会占领,在这方面上,大明皇室是极为孱弱的,而仕林也因为各种复社、几社的文章,弄的乌烟瘴气。
倪元璐言授笏板,五万儒生可吞辽,可是有不少的拥趸,而倪元璐接连踩着皇帝的脸面刷了不少的声望,不少年轻的学子,对此深信不疑。
辽东虽然和大明仅仅隔着一道山海关,可关内关外还是太远了一些,他们年轻热血,却被古怪的舆情所引导,变得面目可恶。
朱由检对此极为痛心,但是紫金阁刚刚成立,力量比较孱弱,民间的各种诗社,耕耘了几十年,根深蒂固。
以复社为例,复社吞并最大的社是应社,而应社的前身是有应社、匡社、南社组成。而吞并的小的社,有中州端社、松江几社、莱阳邑社、浙东超社、浙西庄社、昆阳社等等至少十六个小的结社,这些小的社就养着十几杆笔正。
而复社的对手,几社,也是一个相同体量的对手,昙花五子社为前身,吞并了十数家结社,而且还有沧浪会、十郡大社为左右手,其气焰丝毫不在复社之下。
而复社和几社又多有合作,盘根交错,互有交集和重复之处。
复社、几社都会定期举行会盟,第一次是在尹山大会,第二次是金陵大会,第三次是虎丘大会,这些定期会盟,确定斗争纲领的结社,其战斗力,不容小觑。
朱由检并非第一天注意到他们,在此之前,他都是以【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去抗衡,大明的国策是好时坏,大明的百姓们又不是全都是糊涂蛋,不会因为笔正们叨叨几句,就对国朝失去向心力。
但是有很多的百姓是盲从的,之前是没有力量去引导,现在黄立极既然回来了,这舆论的高地,总是要去占领的。
涉及到了大明皇帝的权力,权力的诞生和稳固都和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