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臣以项上人头作保,万岁所担忧之事,万万不会发生。”孙承宗没有犹豫,万岁的罪己诏事出兵部,他孙承宗自然是首当其冲,本身哗营索饷之事,这些年多有发生,他也没有太留意,只是嘱咐安抚。
万岁手里攥着银子,他也早就打听清楚了,这笔银子万岁是要用在欠饷之上。
毕自严弄到了三司使的职权,大明皇帝首肯,但是也需要六部配合,而这配合之间,自然有臣与臣之间的相处之道,孙承宗配合毕自严,毕自严当然有什么消息,也会告诉孙承宗。
孙承宗压根就没当回事,他坐镇蓟门,哪里会出现饥兵索饷跑到京师闹腾的可能?
朱由检看着孙承宗,才察觉到自己这话说的有点不太对,以孙承宗的能力,坐镇蓟门,的确是不可能让饥兵入京。
他摇头说道:“也对,孙帝师在蓟门,自然万无一失,可是这饥兵不到京师,不代表这事没有发生,朕不能知错而不认错,也不改错,这是当时帝师在朕启蒙之时,告诉朕,人孰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过而不改,是谓过矣。这都是帝师言传身教,既然是错了,那自然是要认错,改错。”
朱由检可是吃过孙承宗的板子的,知错不改,那可是重重的三下,手要疼上三五日。
挨打,就要立正,敢作敢当。
不管是什么原因,朱由检已经登基半年有余,欠饷始终未能解决,不就是他这个皇帝的原因吗?
“这……”孙承宗不知道该怎么奏对了,这话的确是他说的,也是他言传身教,教给朱由检的。
但是当时授课时,可是两兄弟呢。
朱由校就能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何曾知错,认错,改错?还不是一错再错?
万岁,你就不能难得糊涂一次吗?
朱由检将目光看向了袁可立,这是二十六臣中,唯一一个不用跪的人,但是袁可立一脸为难的看着大明皇帝,眼神里都是复杂。
“万岁,这欠饷之事,倒不是无解之事。”毕自严赶忙大声的说道:“万岁,万万没到这个地步,臣定会周转,尽快……”
“诶,诶,诶,这里可没你什么事,朕有银子给你用,这欠饷按部就班就是。”朱由检赶忙止住了毕自严的话头,他这个罪己诏的起始动机,其实就是为了保住毕自严,真的要找替罪羊,毕自严绝对是最好的选择咧。
至于其他目的,那都是稍待着。
不是为了保他,用拉下他大明皇帝的面子吗?
毕自严心中五味陈杂,最终磕了个头,站起身来,立到了一边。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文渊阁草拟,朕朱批,下旨就是。”朱由检端起了茶盏,抿了口茶,说了半天,他都口干舌燥了。
春天,干的厉害,尤其是起风之后,更是皮肤皲裂,北方这天气,就是不太养人。
要不南巡南直隶?
“万岁,不至于吧,这不是件大事,何至于到了罪己诏的地步呢?”袁可立终于问出了自己心里的问题。
欠饷导致的军营哗变,从万历十三年起,大明断过吗?
一年少数都是三五起,朝廷发下去,还有可能到不了军卒的手中,这都多少年的烂账了,常态化的问题,何至于到罪己诏的地步?
朱由检点头说道:“至于,十分至于。”
“刚开始哗营的时候,大家都如同大敌,后来慢慢发现,其实没什么之后,就开始松懈,大意,对此不闻不问,这次尚虞备用处的建奴奸细们,稍加挑唆,整个边军都是人心惶惶,三协裁汰之事,朕已经否了,可是谣言一起,哗营四起。”
“衮衮诸公,真的没什么吗?看似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是稍微有些火星,就会如同当年的王恭厂那般,轰的一声,炸得天下都要抖上三抖,诸位,朕觉得至于。”
“万一与后金争锋之时,谣言再起,军心动荡,士气大跌,介时就是一败涂地。”
朱由检可是在西暖阁发呆了很久之后,才下定了决心下罪己诏,彻底解决这个隐患,大明的皇室、朝堂必须表明一个态度,那就是有问题,一定会纠正,会改正,否则久而久之,终将国之不国。
“万岁圣明。”袁可立俯首说道,不再言语,年轻的天子有些意气风发,一封罪己诏怎么可能根本上解决欠饷的问题?
但是朱由检有自己的打算,紫金阁的邸报可是个好东西,朱由检不仅要发罪己诏,对于欠饷补发之事,也有自己的打算。
密谕复启之后,经过半年的时间,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班底,配合欠饷补发的还有密谕的政策,一旦有人在其中上下其手,那朱由检的屠刀也已经准备好了。
大明的皇帝都向天下人认错了,还敢贪墨,那真的纯粹找死!
发动最基层广大百姓、军卒们的力量,将这种风气彻底肃清,就是朱由检配合罪己诏的政令。
这是一股大整风的风潮,趁着建奴还未入关之前,把这件事办踏实了,到时候,真的到了放开手脚做事之时,才不会束手束脚。
他将自己的想法和朝臣们说了一遍之后,说道:“朕不怕天下仕林非议,广邹浩之狱以绝言路,天下震骇,人多自危,仕林是仕林,也只是仕林,他们的笔杆子也就是能骂骂人,百姓和军卒们都知道朕要做什么就是了。”
这是朱由检第一次在股东大会上,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