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农非常窘困的说:因为他真的有一头牛!”
张嫣掩嘴轻笑,随即就明白了为何,戎官为何对议和一言不发。
因为礼部的官员可以在京城打嘴炮,嘴炮打得不好,顶多一顿廷杖,驱逐出京罢了。但是兵部可是要直面八旗铁骑和建奴的红夷大炮。
这就是一个翻版的,兵部真的有一头牛的故事。
是大明戎官畏战?其实不是,是大明现在真的打不过建奴。兵部要直接承担招纳新的青壮入伍的压力,连五千人的蓟门火药局,都犯了多大的难?
而青壮入伍,大明的土地就只能荒废,耕地在农耕时代是一件费力气的事,青壮都进了卫所,谁来耕种?所以户部也是沉默。
是大明九镇的军卒失去了勇气吗?其实并没有。
崇祯末年,大明皇帝都能组织起来松锦之战,这种大规模作战,差点就一战定北的集群作战,其实大明的军卒依旧勇武。
但是大明眼下的问题就是,萨尔浒之战十二万九边精锐,是因为杨镐的轻敌冒进,广宁之战十四万精锐,是因为王化贞驻营三岔河。
这种指挥层面的重大失利,结果却是熊廷弼传首九边。
大明九镇军卒的压力很大,他们不敢把自己的命,交给坐而论道、纸上谈兵的明公,就是现在的核心问题。
伤痛,需要时间去抚平。
是大明的百姓不理解国朝的苦难吗?其实也不是。
大明的百姓们的抵抗意志是极为坚定的,对于建奴入关的抵抗,一直持续到了永历年间。
所以,此时议和,对于大明绝对是一个好的选择。
用一张废纸,能够换来时间来抚平伤痛,恢复人丁,补足边镇军力,营造火器。这对大明来说,绝对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礼部的官员,为的就是清名这两个字。
扣帽子谁不会扣?
大明皇帝就借着玩笑话,阴阳怪气的扣给了礼部众多官员一顶唱高调的帽子。
礼部左侍郎刘鸿训抱回了自己的官帽,戴在了头上,不再言语,他要求的清名已经求到了,议和的一切不良后果,都由万岁本人承担。
李国普还要说话,就被刘鸿训拉住了,到这里,这出戏就唱完了。
反正出使的是钱谦益。
李国普思量了片刻,长长的叹气。
大明眼下为何如此狼狈?
“万岁,不是臣推脱,但是真的不能议和呀!”钱谦益发出了最后的悲鸣。
而朱由检乐呵呵的说道:“皇嫂你看,钱侍郎多开心。”
廷议还在继续,而朱由检也从罗幕之后,来到了文华殿,主持廷议。
朱由检最近的这一系列的外交动作,除了弱化建奴的实力之外,还有借力打力的意图。
齐秦互帝的把戏,不仅仅是让关外百姓看到建奴的狼子野心,也是让大明的明公、勋戚、豪商、乡绅们看到建奴的狼子野心。
本来大家坐在桌上吃蛋糕,建奴要把桌子掀了再组一个局,谁会乐意?这比让大明百姓入股还要可怕。
毕竟百姓入股,也就是少吃几口的事,泥腿子才要几分利?他们照样能吃的肥头大耳,享受现在的生活。
但建奴入关,是要掀桌子。
骑劫换乐毅的把戏,也是相同的道理,一旦建奴封锁边关,那就是代表你死我活的局面,也能够惊醒一大堆装睡的人。
让他们清楚的知道,掀桌子的人来了。
可惜了,建奴的两次应对,可以用优秀来形容,朱由检并没有捞到最大的好处。
但至少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大明朝的朝臣们,终于有些人开始正视建奴问题。
这是好事,至少承认了现在敌强我弱,攻守之势异也是个好的转变。
大明国力扛鼎,只要认真起来,解决辽东问题,不是太困难之事。
廷议的议题结束,大明的朝臣们都等着皇帝宣布散朝。
而这次的议和,朱由检更是想让朝臣们分成议和派和主战派,如此一来,之前的东林阉党之争,也可以缓解一下。
可惜了,主战派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弱了。
朱由检语重心长的说道:“耿如杞这种官员还是少的,在狱中饱受五毒之苦,出狱之后,闻边关告急,只问朕要了一百锦衣卫就准备奔着大同而去,一百锦衣卫能做什么?朕不知道。朕不通军事,所以朕给了他十万两银子,希望他此行可以顺利些。”
吴孟明顿时觉得满脑子的汗,田尔耕抓牛录大箭去了,他替田尔耕参会,结果万岁最后突然谈起了耿如杞之事。
孙承宗眼前一亮,站起身来说道:“万岁,蓟门火药局的钱粮倒是筹备齐全了,但是山西、陕西欠饷之事……”
见缝插针!
朱由检看了孙承宗一眼,眼神里都是威胁,皇帝家没有余粮!
孙承宗讪讪的坐下,山西欠饷已经弄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再拖一段时间,山西、陕西民乱,将会彻底被点燃,而拥有了基层军将的民乱,其战斗力,绝对不是之前民乱那样简单可以平息。
要是今年冬日不下雪,来年春天干旱,那情景,孙承宗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
这一点,孙承宗多次提起,皇帝也十分认同,甚至将陕西、陕西、湖广、川蜀都添加到了可能民乱的范围。
但是皇帝却从来不出政策去解决,这种不闻不问,让孙承宗更加忧心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