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呆呆的看着乾清宫,这个她已经走了几年的宫殿,对于每一个台阶她都异常熟悉,唯独和过去不同的是,这乾清宫换了个主人。
她有些驻足不前,一步错,步步错,现在开始争抢诗词,改日又会争抢什么?
张嫣踏上了乾清宫的台阶,又缩了回来,说道:“移驾承乾宫吧。”
承乾宫是东六宫之一,也是田贵人住的宫殿,本来贵人是不住东六宫的,但所有人都清楚,田贵人升贵妃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没人会怀疑这一点。
田贵人名作田秀英,乃是官宦人家出身,大明的皇后、王妃都要求出自乡野,可是这侧室可没那么多的讲究。
田秀英的父亲是田弘遇,年轻的时候世袭了家中的官爵,年纪轻轻就当了扬州的千总。
没过几年,田弘遇就混到了京师,做了锦衣卫的指挥,当初魏忠贤倒的时候,田弘遇和骆思恭之子骆养性,都是继锦衣卫左都督,炙手可热的人选。
骆思恭,就是田尔耕之前的锦衣卫左都督,田弘遇能和骆养性斗法争位,其实力不可小觑。
田秀英的父亲是大明的锦衣卫指挥,差一步就是锦衣卫左都督了。
而田秀英本人,幼年时候,就师从宿儒,而她的继母也是一名琴师。
田秀英自小就是琴棋诗画样样精通。
尤其是擅长琵琶,余音绕梁三日,访道五曲,直接让年少的朱由检迷得颠三倒四。
而其笛声之悠扬,有“裂石穿云”之效。这是当年信王府时候,朱由检亲自题写的评说。
十二三岁就已经可以吟诗作赋,每成一篇,总是秀艳典雅,传诵一时。以至于坊刻不断,其诗词歌赋还出过个人的诗集。
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不过是个大家闺秀,江南很多人家的女子都有这种才能。
但是因为田弘遇是个武将,田秀英还得从小习武,蹴鞠、骑射无所不能,可在骑射时,百步穿杨。
长短兵也是得心应手,尤其擅长火器,军中各色火器,她也极为擅长。
这就是周婉言的敌人,现在的田贵人,未来必然的田贵妃。
贵妃,是四妃之首,距离皇后之位,仅仅一步之遥。
“雅步纤腰初召入,钿合金钗定情日。丰容盛鬋固无双,蹴鞠弹碁复第一。上林花鸟写生绡,禁本钟王点素毫。杨柳风微春试马,梧桐露冷暮吹箫。”
张嫣还未走到承乾宫,就听到了一个诗人吟诗作对,乃是一男子,张嫣眉头一皱,随即舒展。
是进宫的画师吴梅村,素以刻画美人闻名,是宫里请来专门为了妃子们画像的人。
钿合金钗出自长歌行,指的是明皇唐玄宗与杨贵妃的情定信物,这里说的是当初朱由检看上了人田秀英,就送了人家一个金钗,算是定了情。
朱由检当初做信王的时候,穷的连宗禄都只有三千石,还养着四百校尉军,连钿盒都没得买,只买了个金钗。
吴梅村这里是给大明天子脸上贴金了,他不晓得朱由检穷到这等地步,只买了金钗,没买钿盒。
吴梅村不知道内情,但是田秀英可不知道吴梅村不知道内情,还以为吴梅村借机嘲讽大明皇室的穷困,当场就拔了剑。
“无礼庶子!胆敢指斥乘舆!”田秀英拔剑的龙吟之声传来,张嫣刚刚踏入宫门。
“见过懿安皇后千岁,女儿不知皇嫂到来,未曾远迎,还请恕罪。”田秀英将剑放下,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这画画就画画,怎么就动气了刀兵,见了血光可不好。”张嫣疑惑的问道。
田秀英是又惊又怒,带着七分羞愤,小声的将其中缘由说的清楚。
“吴画师且先退下吧。”张嫣挥了挥手,差点笑出声来。
朱由检连钿盒都没拿出来,就把人娶回了家,这事她都不清楚,更别提吴梅村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张嫣好奇的拿起了一盏宫灯,疑惑的问道。
田秀英看着那桃木纱灯笑着说道:“宫里的灯炬,都是用金匼所制成,四面包着金板,上面镂空出星辰日月图案来透光,虽然看起来辉煌美观,但有些不大实用,而且太贵了,女儿就用纱代替,这都是些扬州的小物件。”
张嫣心里稍微算了算,要是能把金箔省下,这宫里一个月少说能省上千两银子,看起来少,但是积少成多。
“你这承乾宫倒是越来越别致了。”
张嫣左右看了看,承乾宫都已经换上了纱灯,她昨日收到内监司的账目,看到了承乾宫还了宫灯,还以为田秀英知道自己贵妃位子定了,要摆排场,到了承乾宫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她。
“拆了几个宫里的高墙,换了树篱,还弄了个假山,那边花园里种了些花草。别致倒是别致了,就是让皇嫂看了女儿的笑话。”田秀英示意宫人们取端茶倒水,取来了几个包裹。
袁贵人和田贵人他们自称女儿,这件事并不是大明朝的传统,而是信王府的传统。
当初信王府的时候,周婉言立下的规矩,凡东西宫对上言,皆自称女儿。
若是袁贵人和田贵人和皇帝说话,都要学那坊间被买卖的丫鬟一样,自降一辈,自称女儿。这让张嫣怎么听怎么别扭。
但是张嫣还是很支持周婉言做皇后,对于她立下的规矩,张嫣也从未说过什么。
“这是扬州尖鞋,平底,行无履声,女儿给万岁和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