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朝廷真的还有援军会前来支援我等吗...”
谢城不由自我询问了一句,此时广宗战场已是告危,几天前便是将加急的战报送往了洛阳,此时天子也应当知晓了广宗的情况。
但想要再让天子派遣大军前来支援,却是显得希望颇为渺茫。
无他,此时东、南两面战线,亦是局势焦灼不已。
朝廷之军划分三路,抵抗黄巾大军的攻击,广宗的告危,其实根本没有谁真的有时间能够前来支援他们。
但是...
“人不总得有点希望留存于心吗...”
谢城目光从涣散之中,重新凝实,眼神也是随之恢复清明。
他是城中守将,城池到底是否会被提前破开,有很大一部分的因素,将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谢城战意高昂,则麾下将士也战意高昂,如若谢城心知没有援军会来救援他们,便是自行等待死亡的话,那么此时这座城池内的数万大军,也将人心涣散,再无丝毫战力可言!
故而,谢城已是没有了退路。
“生死有命,如若上苍真要亡我谢城,那就让我的尸体与这座城池,一起共眠吧!”
内心呢喃自语言罢后,谢城便是转身向着城内而去。
......
“属下谢城,拜见将军!”
“咳咳...”
“无需多礼...”
“谢过将军!”
从城墙回到城内的谢城,一路直达卢植所在的府中。
“文羽啊,今日情况如何了?”
只见,一名头发黑白相间,面色看起来颇为苍白的中年男子,躺于床榻之上,气息显得十分衰弱,但依然还是强行半起身,望向下方的谢城道。
他便是卢植,原本正值壮年的他,此时却是显得有些老迈了...
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风浊残年的味道。
闻言,谢城便将今日的战报如实相告道:“启禀将军,今日张角率领大军再次攻城三次,随之便退军十里之外,开始休养兵力了。”
“咳咳...”
卢植再次面色难受的咳嗽一声后,紧接言道:
“我军还能抵挡几日?”
在停顿了一下后,又补充了一句:
“如实相告即可。”
谢城闻言顿了顿,在用眼神于卢植对碰之后,便是面容沉重的言道:
“如若接下来尽皆每日三次攻势则退,我等还可守住三日左右。”
“如若张角全力攻城,我等...”
“只可守住半日!”
“...”
卢植听闻了谢城的分析后,目光多次闪烁,随之长叹一声道:
“唉~”
“我已知晓了。”
“...”
“将军...”
谢城见此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无需。”
卢植摆手道,脸上的神色也是时而纠结,时而难过,时而愤懑...
“文羽...”
“属下在!”
听闻卢植喊自己的表字,谢城连忙行礼道。
“如若...”
卢植好似有些什么难言之隐一般,但在思索良久后,却是依然下定了决心,便是目光直接与谢城对视,并道:
“如若此城的确无法坚守,你便率领依然能战之士,向后方退去吧。”
“至于守城之事,交给我即可。”
言罢,卢植便是面色惨然的闭上了双眼,身体也是无力的瘫软于床榻之上,好似已经接受了什么惨痛的命运一般。
“将军...”
谢城有些哽咽的喊道。
他在卢植讲完后,便是知晓自己的上司,下了什么样的决心。
城若将亡,他退,卢植守,城亡,卢植则亡,责任亦在卢植,而他率领能战之兵,退守后方,便是不会被朝廷所责罚。
这,便是卢植所言的意思。
“将军,属下至从军以来,便跟随于您至今,已有十载岁月!”
“将军之所言,请恕属下无法听从!”
“属下刚才还未来此之前,便已下定决心,要与此城共存亡!”
“属下心知将军您不肯向后方撤退,既是如此,那就请让属下于您一起,战死于此!”
“砰!”
只见,谢城言罢后,以头抢地,在表示了自己的决心后,便是自行起身离去了。
“...”
至此,房间内便是独留卢植一人,重伤卧于床榻之上。
“唉...”
沉重的叹息声,在谢城离去之后,却是回荡于这间房屋之内。
“从军数十载,一朝逢难,方知人心矣...”
卢植惨然一笑道。
与自己有师徒名分的刘备,在跟随朝廷败军,退守至此后,便是消失了踪迹,原本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几位部将,此时也是打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唯独跟随了自己多年,任劳任怨至今,却依旧还是一个偏将的谢城,第一个表了决心。
平时那些无比拥戴自己的部将们,却是丝毫不见人影。
只因此时自己病重,无法再有心力,管理城中事务。
这让卢植内心之中悲伤不已...
......
离卢植部城池尚距十里之外的黄巾大军驻扎之地内。
核心的帅帐之中。
“命令大军快速休养生息,待至寅时,全力攻城!”
端坐于主座之上的张角,面无表情言道。
“将军,是要一举直接破城吗?”
营帐之下的诸位部将们,目露猩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