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傅珣摆到她的桌案上的那盆牡丹跟前,多么娇艳华贵的花儿啊,在这初春微凉的天气里是难得的美物。
凝神看着这花,却没有看出任何不妥之处。
来九宫山这些日子,先是因为瘟疫,后来又因为知道自己即将以一个交易物的身份前去羌国,压根没在这些花花草草上下过功夫。
仿佛想到了什么,她拿出收在抽屉最里端的花剪,用剪刀口戳了戳蓬松的土壤,泥土温润的土腥味立马窜进她的鼻子。
却,杂着一丝铁锈的味道……
土中有血。
扫视了一眼周围,整洁,没有任何闯入的讯息。
看来是自己太紧张了,说不定是傅珣修剪花枝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
松了一口气,阿楉看看手中金色的花剪,“拿都拿出来了,也动动手吧。”
阿楉在这方面不算有天赋,师傅和师兄两个终日与刀剑为伍的大老粗从来也不在这些上面下功夫,幸好后来与许菁姐姐相识,剪花、插花的技巧也几乎都是在她的教导下学会的,虽然总是做不到许姐姐那般好,但也称得上是“尚可”了。
一节一节剪着这盆已经很好的牡丹,绿意开始消退,盆中红意越发明显。
……
“他直接交给医官了。”她这样对他说道。
傅珣的焦虑让她有些无奈,原本平静下来的心情又渐渐浮上了半空。
抽了本书躺倒在榻上,刚巧赫连珏进来,便由着他俩去叽叽喳喳吧,免得她多费口舌了。
没想到拿了本种花的书啊,倒是没看过呢,随手翻开几页扫了眼内容,大同小异嘛,没什么新奇的。
又多多翻了几页,等等!刚才那页最后说的是什么来着?
翻回那页仔细看了看。
“传闻千年之前百花骤然凋零,无缘由可查,百花之神为使枯萎的花束重新盛开,广纳天下各类灵药终不得解救良法。”
“时值人间战争四期,死伤无数,百花之神久寻良药无法,只得携各类花灵奔走人间,将花种播撒于各地之上,却意外发觉长于征战之人鲜血之上的花灵重新开始了生长,并且花期大大增长。”
“花神救得众花之灵,人间重现五彩鲜花,但此法罪孽过重,救下花灵,百花之神便主动请命前往下界,开始三世历练……”
以鲜血滋养百花……
阿楉抬头看看桌案上那盆牡丹,仿佛想起了什么。
昌乐皇帝……傅珣到底是他儿子啊……
……
……
“我许久不敢问你,因为我害怕我相处过那么多年的孩子真的变成了一个如他父皇一般的恶魔。”阿楉言语之中尽是悲痛,她不敢相信,一切竟然真如她所想。
她突然很难过,若他在她面前,也一如在别人面前那样善于伪装,她或许也能假装一辈子不知道他做的这事情。
但很遗憾……
傅珣懊恼的转过头,不敢多说什么,所有解释都是徒劳,在他做这些事情的那一天他就知道会有这样一个结果。
“罢了,这件事我们过会儿再追究,你先告诉我……”她深呼吸一口,闭紧双眼,将刚才心中的难过压制住。
“你把谁送上了去羌国的路?”
却不知,更大的震惊,在下一刻,即将到来。
傅珣张张嘴,最终也没说出口。
“林婉儿,是吗?”
果然,她已经知道了啊。
“那种药也想迷倒我,你还真是异想天开来着。”
“我当然知道,所以还专门让德喜加了三倍药量在里面。”他撇过头,轻声反驳了一句:“我哪里知道你现在变得这么妖孽……”
“啪!”又是一声闷响,傅珣的脑袋再次被书亲切的吻了一下。
“为什么选林婉儿?她到底是你的王妃,这几年的相处你难道就这么不放在眼里?”
“她是最好的人选,她身段与你最为相似,只要她称病到了羌国,赫连珏就算生气也奈何不了我们。”傅珣分析道,“你以为皇兄为何让我带上她?”
阿楉楞了一下,原来他们两兄弟早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切,可是……
“林婉儿对你的感情我是看见了的,你要把她当成替罪羊送出去,她如何会像今天这样这么安静?”
“若是我这里成了地狱呢?”他突然眼泛冷光,看了阿楉一眼,只一眼,便让她周身侵入了寒冷。
“那她就只会选择逃离。”
傅珣眼中寒光一闪,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暖意,仿佛是那个从地狱之中逃出的恶鬼。
“你把她怎么了?”阿楉看着他的样子,莫名有些紧张,她从未在他脸上看过如此嗜血的冷意。
那个自小爱跟在她身后叽叽喳喳讨着宠爱的小屁孩儿在她脑中越发的模糊,一切,好像在她静默的那几年悄然改变了,又或许,在很早以前,她见到的,就不是她所以为的。
窗外太阳初升,金色的毯了世间所有温暖,却终究还是没能驱散夜中带来的寒凉。
“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把她关起来了而已。”傅珣冷哼一声,眉眼之中尽是不屑,“这些宫闱之中娇生惯养的垃圾,才打了三次就几乎丧命。”
“若不是还要替你去羌国,我才懒得让这么个垃圾在我这儿待这么久。”
听他一口一个“垃圾”的叫着自己的结发妻子,阿楉面如土色,到底是哪里被她忽略了,怎么可能,一天前还在跟她嬉闹的人,突然变成一副如此模样。
“不过她倒也还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