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赫连珏十分大度,“宫里所有的药材任君取用,如何?”
阿楉难得行了一个礼,带些玩笑意味的回道:“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
哈单夫已经过去帮乌仁娜卸东西,大晚上的这么来回折腾还真是悲催得很。
赫连珏的一个问题。
他虽然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但是并没有真的吃过苦,加上自小被捧得老高,所以他看到哈单夫一家在帮忙,完全没有要上去帮忙的意思。
阿楉看他们四个忙上忙下,对赫连珏说道:“咱们也过去帮帮忙怎么样?住着人家的地儿,得懂事些,您说是不是?”
赫连珏脸色一滞,扫了哈单夫一眼,有些勉强:
“咱们过去,只怕帮倒忙吧。”
“随便做些什么,总是比在这里站着好。”阿楉攥着赫连珏手臂上一点衣服,还是拉着他走了过去。
但是确如赫连珏所说,他俩在那里啥都没帮上,反而站在那里碍手碍脚,最后俩人都被乌仁娜嫌弃的轰走了。
“哈单夫说让我们洗个澡,把衣服换了。”赫连珏走到阿楉身边,“乌仁娜找了几身衣服,凑合凑合穿上。”
折腾到后半夜,大家都没了要睡的意思,乌仁娜招呼两个儿子到河里抬水,给他们仨烧上,好让他们换下刚才杀狼杀得兴起,被弄脏的衣服。
狼溅起的血染脏了他们大半衣服,虽然现在穿得还多,但也多少浸了一些进去,糊腻在身上,就像夏天出去跑一趟,身上的汗液干在皮肤上的那种感觉,很是不舒服。
阿楉撩起上衣摆,确实,黏糊糊的血不光让人恶心,散发着铁锈味的恶臭还有一种令人作呕的感觉。
“难得穿次骑装,居然就这么费了一件衣服。”阿楉看着脏掉的衣服,语气尽是可惜。
“回去之后,你想要多少件衣服?我让裁衣司替你做出来。”赫连珏相当豪气,说出的那话,仿佛她提出要皇位都绝无二话。
“回去多少件都不想要,就想要现在这一件。”阿楉很是遗憾的答道,“我新做的,结果就穿了这么一次。”
赫连珏兄弟一样拍拍阿楉的肩:“回去照着这个做上十件,由你挑。”
阿楉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不想再跟他在这件事情上瞎扯:“走吧,咱们过去帮忙吧。”
赫连珏同样无奈的摇摇头,明明做不了啥,还总爱往上蹭,他们华阳人总爱这么说空话吗?
……
阿楉先进去洗了澡,乌仁娜找出了自己年轻时候的衣服给她换上,坠着点点彩色的米白长衫,束上黑褐色的腰带,活脱脱一个羌族少女。
阿楉从帐内出来,赫连珏正站在河边,眼上原本写着虚弱,却在看到她那一刹那,眼睛一亮:“很好看。”
阿楉原本没觉得自己是好看的,但是看到赫连珏的反应,她才终于在三十岁这年,突然意识到:
啊,我可能真的有点好看?
“等你换好衣服,咱们干脆不用眯眼了,一起看看日出吧。”阿楉难得主动发起这种没掺竞争性质的邀约。
哈单夫刚好喊他,他便只是温柔的应了阿楉一声:“好。”转身了先进去了。
阿楉向乌仁娜借了块毯子,铺在地上准备等会儿看日出。
羌族的毯子十分厚实,铺在青草地上也透不过水,坐在上面也还是干爽。
但因为在别人家门前,阿楉只好端端正正坐在那里,不过一夜忙碌能坐一下,还是很不错的。
“啊。”的一声从帐内传来,是哈单夫的声音。
不得不说,还好这些表示惊讶、惊恐的感叹词,各个地方都差不多,不然阿楉一定会选择略过哈单夫的这声惊叫,然后她或许会后悔自己错过了这声惊呼。
“怎么了?”阿楉问着,往毡包跑去,赫连珏在帐子里边,不会是他出什么事了吧?
不过他武功那么好,应该没什么能让他出事吧。
阿楉还要往里走,乌仁娜却已经在帐外先拦住了她,神色甚是慌张,用羌语想告诉阿楉什么。
只是她俩语言不通,阿楉也只能自己脑补。
也是,赫连珏在里边净身,她这么跑过去确实于礼不合,所以她又对着里面喊了一句:
“赫连珏,没事吧?”
却没有人回答,只有哈单夫叽里咕噜的声音,然后就是几个人在里面手忙脚乱的声音,唯独没有赫连珏的回应。
没道理啊,自从到了这里,因为阿楉语言不通,所以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她稍微问句话他都能迅速回答,现在她连问两声,里面的人却都没有任何反应。
阿楉越想越不对劲,硬是绕过了乌仁娜,掀起帐子就走了进去。
哈单夫和一个儿子正七手八脚的把赫连珏放在地上,勉强套了件衣服,另一个儿子在一边翻箱倒柜找东西。
阿楉皱眉,这情形怎么看都不是太好。
乌仁娜走进来拉住她就要往外走,嘴里说些阿楉不懂的话。
帐子里铺的是鲜红的毯子,虽然被人左踩右踏,但是还是能看出原本鲜艳的颜色,但此刻,这份鲜艳被另一种更为浓烈的红掩盖,空气中又飘起了熟悉的血腥味。
阿楉意识到了什么,这时候她也没工夫跟乌仁娜搞什么规规矩矩的礼仪把戏,稍有些粗鲁的挡开了她,然后在哈单夫和他儿子的目光下蹲在了赫连珏身边。
他平时是个有勇有谋的太子,是十二岁时,华阳五十万大军犯羌国国境,都能有条不紊的带领军队横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