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外头的人没有医生,难不成在家等着死吗?”
一道小小的声音不知从哪发出,倒是让守城的将士们觉得有些头大。
瘟疫扩散以来,因为九宫山最初不是病患最多的地方,而大夫又多,所以派出了大半的医生出去四处诊治,谁知到现在别处开始减少传染者的时候,九宫山的瘟疫却突然大规模爆发,而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派出去大夫容易,但山高路远,加上染病地区自然不愿放行医生,所以才迫不得已向洛阳请了支援,谁知他们一听九宫山来了宫里的太医,抛了自己的医生不用,倒还跑到这儿来又向他们要人来了。
现在形势这么严峻,他们倒还真想得开。
这些老百姓还真是什么好儿都想占啊。斯戊咂咂嘴,这句话没敢说出口。
“各位,城是不能进了,若放行一批定然会有第二批第三批的人涌进来,九宫山的情形已经非常危急,不能再接多余的人了……”
斯戊赞同地点点头,将军果然明智。
“另外太医队的事情,陛下派到九宫山来的太医有三十人,以后每日派出十人到各个村落走诊,不知各位可否接受?”
傅珣看看那些喜不自禁的村民,知道闹剧终于结束了,现在还有一件事……
他清了清嗓子,待那些开始碎碎细语的人都看向他之后才继续说道:“各位病重前来,几处奔波对身体无益,待会会有将士在城外搭好棚户,病好之前就住在这里吧。”
那些人显然没有想到还有这么一出,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才好。
“各位不必担心家里,旁边是本王府上的小侍卫。”说着,他指了指一边正襟危坐的小侍卫,“各位到他那儿写上姓名住址,明日本王会派人随医队去各位家中安排好接下来的花销。”
听到这个答案,原本还有些忧虑的村民瞬间喜笑颜开,争着涌上去报自己的名字和村庄,只剩下那些染了病的,行动不便的,在后边焦急地爬着……
……
事情解决,刚才下来拦门的将士们都站在一边,将脸上遮面的布巾扔进火里系上新的布帕,用艾草仔细的熏着自己衣服。
“将军,你这对他们也太好了吧。”斯戊看着不远处那群吵吵嚷嚷的人,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儿。
傅珣知道他在抱怨什么,只是风轻云淡的笑笑:“本将军不是让他们留了名字和住址了吗?”
斯戊就是想着还给他们送东西才难受,不高兴地“哎”了一声:“那不是您要给他们送……”说到这里,他才猛地反应过来:“哦!原来将军你是准备以后抓他们啊!”
四周的将士们听见这个,也才反应过来,都等着听下文。
傅珣把手中的艾草扔进火堆了,拍拍斯戊的肩膀露出一个老奸巨猾的微笑:“何必本将派人去抓,他们不是都已经心甘情愿住在这儿了吗?”
将士们这才感觉自己刚才的确被幻觉蒙蔽了双眼,他们的将军,怎么可能是个烂好人。
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一众将士低头熏着衣服,默默感叹。
拍干净身上的草灰,他又看了一眼城门口的热闹景象:“好了,你们待会去城外支几个棚子,让他们早些安分了。斯戊跟我去城西,本王去瞧瞧今日的情况怎么样了。”
接到命令,众人迅速丢下手中的艾草,立正站定,齐声喊了声:“是。”然后目送傅珣离去。
……
城西
多亏医队的到来,原本忙得不可开交的病区总算得到了缓解,虽然医者们仍在东奔西走,但每个人的诊治量也大大减少了。
“陛下这次送来的物资有多少?”傅珣看着躺在勉强称之为床上的病人,出声询问。
“粮食十万石,守备军三千,随军马匹四千。”没有犹疑,斯戊迅速答道。
走在前面的傅珣点了点头,“城内粮草还有多少?”
“城中储备三十五万石。”
四十三万石粮草,他还真是给我留后路。
斯戊看傅珣没有再作声,纠结一下小声叫住他,附耳说道:“属下卸粮草的时候,发现运送粮草的,有大半都是战马,足有三万匹。”
说完,他皱眉看着自己将军,悄声问道:“将军,您说陛下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傅珣不动声色,继续查看病区情况,只随口说了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扯淡的理由:“可能,洛阳兵马不够了吧,用战马充充数。”
说完,他也觉得这理由够无厘头的,清了清嗓子,无视满脸黑线的斯戊,大步向前走去。
九宫山的病情发生得突然,没有任何征兆,好像只在一夜之间,城中大半的百姓就染上了瘟疫。
开始没有什么人放在心上,大家都以为是入春的缘故,每年到这时候伤风的人都不在少数,而且跟山下瘟疫的症状也并不相符,所以大家熬了伤风时的药汤,没有在意什么。
直到后来,第一个人开始咯血,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咳血,大家才知道他们染上的不是简单的伤寒。
无数人因为害怕而狂躁,他们揭竿而起,企图以暴乱来铺盖自己脆弱的心灵……
好在傅珣是个优秀的将领,恐慌并没有持续多久,人们安稳了情绪,城内也终于停止了暴动。
阿楉为一个十五岁出头的小姑娘盖上一块新额巾,对上她崇拜的目光:“你们的将军是个优秀的领者。”
“希望我以后的郎君也能像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