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造反,必有动乱,更何况是傅珣这种手握兵符,控制着十万将士的大部队,命令下达才不过两个时辰,周边村落便已经是重兵把守,不可随意出入。
幸而九宫山这边人口并不算稠密,并且有南楚的内乱在前,说起南楚之事,那边长期内乱虽然不会影响到华阳的百姓,但毕竟隔得不远,九宫山这边的民众也算是一直在一个不算太平的地区生活的。
是以突如其来的重兵虽然让民众有些惶惑,但是却没有引起像瘟疫时期产生的暴动,算是傅珣忙乱下的一件幸事了。
……
“风熏花不足,药师们日夜试药都没有找到可以替代的药品,长此下去,只怕周边的百姓又开始暴动啊。”
宁安王造反一起,洛阳来的医官虽然惊讶,但碍于瘟疫的缘故,也都还算合作,只不过效忠傅瑨多年,自幼接受的又是不可事二主的思想,所以这么多天他们虽然合作,却也没有再主动向傅珣禀告过关于瘟疫的情况。
幸而阿楉跟这群医官倒还算合得来,不时交流交流医学,说说自己曾经诊过的奇怪病人和病症,这半个多月下来不说是勾肩搭背的兄弟关系,到也称得上是君子之交,兼之她跟傅珣交好,这些医官们每逢碰上了什么麻烦也都直接跑来找阿楉,让她当了几回传话筒。
“现如今风熏花还有多少?”
预料之中的药物不够,但没想到才不过十天,风熏花就不够了。
“每次入药三钱,现在也只剩十两了。”傅药师皱着两条粗眉,开口说道。
阿楉听了,也是犯难,这风熏花在市面上也有通行,自来算不得什么名贵东西,但是麻就麻烦在这花虽然不是罕物,但偏偏只在绿萝山才长得出,而且原本也不是什么入药的东西,各地的商户们见没利可图也就不爱进这些,更不用说九宫山这偏僻地方。
“一个病人一日两次服药,接连服上五日才能算从鬼门关拖出半只脚,这样算下去,咱们也就能再给三个人用药,外边的病人虽然不多了,但也远不止三个人啊,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
一个年纪较轻的医士清算了一下用药量,益发觉得情况急不可待,现在可不是刚到那会儿大家都没找到药,还能有个期待,如今药没了,可就完全断了希望了,他们尚且都觉得在做困兽之争,何况那些病患。
“唉,若是宁安王殿下没闹这一出,说不定陛下还能给咱们支援……”不知从哪个地方,一道半大不小的声音传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角落里有人推搡了一下,但马上回归平静,原本轻微的讨论声一时骤停,所有人都噤了声看向了站在药桌前的阿楉,有的尴尬,有的审视,都在看她准备回答些什么。
沉默、沉默,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不会再做回答,准备破除这尴尬另行讨论的时候,却听她开口说道:
“宁安王此番……起兵……”她思量了一下,换了一个听上去没那么糟糕的词,“并不是各位见到的那样,个中缘由解释起来很复杂,不是一言半语能说得清楚的。但请诸位相信这不是一次叛道的行动。”
她顿了顿,再说话时,语气中已带上了平日里从来不曾有过的威严:
“总之,我希望各位同僚不要在以后的出诊中带有情绪,在九宫山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前,都能安稳住在这里,将士们以后或有刀剑伤,也请各位同僚能不计嫌隙,出手救治。”
浑然天成的威仪让这些原本心中还有些抱怨的医官一时间都楞在那里。
这个女子往日与他们相处时都是把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小,若不是那次傅药师说出是她连夜试出了风熏花有效,他们几乎都要忘记了这个皇帝亲派过来的人了。
众人不自觉的点点头,应了她的要求。
这世上有这一种人,他们威仪天成,是命定的王者,让众生都甘愿敬仰他们,显然,此刻的阿楉就是这样一个人。
“至于风熏花的事情,我会去跟宁安王禀报的,各位只需尽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其他不用过于担忧。”
从已经空了大半的病区中出来,阿楉直奔主帐,这几日附近城区接到傅瑨的命令,派兵围困了九宫山,傅珣为了稳定军心,这段时间已经搬到了军营里去,林婉儿也不知道给他送去哪儿藏了起来,三五日也跟阿楉见不上几次。
“斯戊,傅珣在吗?”才刚到营地,便看见斯戊也从外边回来。
见到是李楉,斯戊目光闪躲了一下,笑得有些不太自然:“李姑娘啊,我刚从城区回来,将军应该在主帐里呢,我带您去找找。”
“你刚才去哪儿了?副将军还要亲自去巡查吗?”
“可不是。”他擦了一下额上的汗,看着来往的兵卒都望着这边,凑近了一点:“今儿城下来了一批鄂州的援军,将军本来说不让我们告诉您,但是我刚才去看的时候觉着只怕不是咱们的兵,看起来长得倒是跟我们上次查到的那个据点里的那些北族人有些像。”
“又是北族人?九宫山离北地这么远,怎么突然来了这么多羌人?”阿楉困惑的想想,觉得这件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匪夷所思,“斯……”
“阿楉,你怎么来了?”傅珣惊喜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周遭杂乱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阿楉。
“将军。”斯戊行了一礼,自觉的退开,顺便管理了一下那些站在原地看热闹的军士。
“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