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傅珣是用了什么法子,羌国人进来数日,九宫山的民众倒也只是颇为好奇的看着这些浓眉大眼的外族人,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无论如何,这也算是一桩好事。
羌国的军队在九宫山休整的事情不过三日,便已经传遍各地,华阳北地的边塞城镇的官员们这才抖抖嗖嗖的意识到,他们的边防做得是多么差劲。
远在洛阳的傅瑨知道这事之后,龙颜大怒,一纸诏书砍了边防地区的几个城主,完全没有任何犹豫。
百姓也都拍手称快,这些光拿俸禄不干活的狗官,仗着华阳兵力强盛,以为得了个清闲官职,做官数载毫无建树,他们早都看不顺眼了,这次刚好随人心愿。
只是边防地区选官自来严苛,为了防止人不尽其才,每次边塞官员的选拔都是定时定量的三年选出二十人,选好之后直接送去边防城区接替卸任者。
这批落马的官员刚巧是去年刚选出来的,眼下又有内乱,只怕一时也难以重新推举出新人来。
虽然清理杂碎让人心情舒爽,但是如此重要的地区群龙无首,倒也让他们没来由的心慌。
不过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批官员被砍第二日,这些失去了领导人的城镇,便立即迎来了他们新一任的城主。
百姓们欢呼雀跃,无一不称赞他们的陛下雷厉风行地做事手段和善后速度,只有那些依旧身居官位的人,却从这件事情之中嗅出了一丝危机。
陛下如此果决的处理掉了大批位置敏感的官员,又如此迅速的安排上了新任,这是个警告,完全不加掩饰的警告。
这些在边区供职的人,说起来都是治世之才,不过华阳兵强,边境安顺,老话说得好,顺境让人怠惰,初到之时满腔的报国热情也在安逸中日间消磨掉。
边境掌控着太多人的命运,走私的商贩、逃亡的贼人,这些不能依靠正经途经过关之人都会在大点通道的时候给城官送上丰厚的礼品。
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那些最初几次还能坚决拒绝贿赂的人,在尝到过了甜头之后,也逐渐意识到,送到嘴边的兔子都不吃的行为是多么愚蠢。
恶劣的风气一旦养成,就很难再将它扭正过来。
越来越多的人想坐上这些位置,每年数不尽的求官者为了这些位置都是削尖了脑袋往前冲,纵然历经磨难的华阳人对来之不易的盛世倍加珍惜,但也并不妨碍他们在自己的位置上捞着油水。
人的劣根性,即是如此。
这次之后,边防的城官们只怕都再不敢玩忽职守了。
“阿楉姑娘,好久不见。”赫连珏轻柔的声音只在瞬间,便吸引了原本尚在争论的医官们的注意。
“赫连王子。”阿楉赶紧起身将来人带离了医官们的帐子,他们正为着风熏花之事焦急,还是不要打搅他们好。
两人在城道内走着,因为九宫山的瘟疫已经消散,所以现在他们行动便没了以前的束手束脚。
“赫连王子找阿楉何事?”
“无事便不能找你了吗?”赫连珏淡笑着看向她。
阿楉楞了一下,然后有些无语,对于这个想把她带回去做人质的男人,她实在是没心情跟他相处:“皇子说笑了,医官那边事情还未解决完,阿楉还是回去跟他们商议对策了。”
说完,她扭头就走,不带一丝犹豫。
“可是为了风熏花的事情?”一句话,他便成功让她停下了脚步。
“你怎么知道?”
赫连珏走到她身边,那跟外貌不甚相符的温柔语调,危险却令人心醉:“我知道,小王也已经把什么都告诉你了。”
“傅瑨对他这个弟弟还真是了如指掌。”
阿楉皱皱眉:“你想说什么?”
“我为傅瑨出兵的条件是带走你。”他抚上她的长发,眼神之中带着些痴迷:“但是我知道你不会轻易跟我走。”
阿楉微一侧身,避开了他的抚摸她发丝的手,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他自然地放下停在半空的手,眼含笑意却无比认真的对她说道:“我把风熏花给你,跟我走吧。”
……
“阿楉,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还不等回屋卸下一身军装,傅珣便匆忙进了阿楉的小院子:“听说你今天跟赫连珏见面了。”
知道他派了探子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也没有否认:“聊了聊天。”
看着仔细修剪着书桌上那盆盛开的牡丹的枝叶,没有抬头看他的阿楉,他装作随意的问道:“哦,你们聊什么啦?”
满意地看看那盆芳香宜人、娇艳得仿佛就要滴下水来的牡丹,阿楉感叹,跟傅珣在一起的一个好处,不论何时,永远都有盛开的鲜花。
“也没聊什么,就谈了谈,风熏花。”
傅珣明显一颤,小心翼翼地试探:“你跟他说这个干嘛?”
“换句话说,是他主动提起的。”她放下手中的剪刀,终于看向了他。
他没有说话,跨着大步子飞快的绕着房间走了几圈,张了几次嘴却没有说话,过了一炷香,依旧没有说话。
“不用担心,傅瑨让他顺便带过来的,没有别的企图。”
他震惊的回过头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不解:这怎么可能,皇兄最初可不是这样跟他说的。
“那他说什么时候会把风熏花给我们?”
“他直接交给医官了。”阿楉抽出一本书又歪回了贵妃榻上。“现在他们已经带着药下去诊治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