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闹的重金属响了停、停了响,数不清第几次,脑子里“该上班”的那根弦突然开始震荡。
脑袋还晕,整个人像在海上飘着,隋然摸手机摸了好几次,才把小小的东西抓到手里。
重金属不是来自她的手机。
她手机没电关机了。
隋然按着突突跳的额角走到沙发另一头,拿起的瞬间,铃声戛然而止,黑屏。
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刚才屏幕上闪烁的时间是09:39。
早就过了打卡时间。
隋然心一凉,手忙脚乱翻出移动电源给自己手机充上电。
“海总!”
海澄雷打不动,推了一把正好让她躺下去舒舒服服接着睡。
叫不醒人,隋然风风火火冲进卫生间。
海澄这儿经常有留宿的同事——照她区总的职位来说应该算下属,备了不少一次性洗漱用品和贴身衣物。
隋然翻出一套,快速冲了个澡,出来时海澄终于醒了,沙发上端正笔直地抱着靠枕,迷迷瞪瞪盯着对面的电视墙,柜子上摆着她和老汤的结婚照。
“海总?”
隋然去看手机,信息推送滑到末端,看到淮安三条回复。
她一口气没上来,脑子里只剩下:惨了。
海澄仿佛缓缓启动的老式机器,冷不防冒出一句:“哎哟卧槽,断片酒真够劲儿的。”
隋然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断片……什么玩意儿?”
海澄抱着靠枕瘫在沙发上笑,酒精刺激过的嗓子又粗又哑,听起来嘎嘎的,“昨晚喝的那个啊,忘了谁送我的,喝完就断片。”
隋然气坏了,气得她抽掉海澄怀里靠枕“啪”地拍到沙发上,“迟到了!”
海总没有一点儿紧迫性,或者说故意逗她:“迟到……会……怎样?”
隋然有再补一枕头的念头,但没那个闲工夫,“我去你衣柜拿衣服了啊。”
“我给你选。”海澄摇摇晃晃站起来。
离迟到变旷工的时间点越来越近,隋然快急死了,但主人发了话,她不好逾规越矩,跟在海澄身后赶鸭子一样催她,“旷工了旷工了矿工了!”
“旷工怎么,反正你已经没有全勤了。跟王玮请个假呗。”
说着,王玮的名字就跳上屏幕,隋然摁了拒接,给他回信息:「临时有事,一会儿去公司。」
前面王玮已经发了不少信息,这人好像没有“不回复等于不方便/不想回”的觉悟,唰唰一串质问她怎么没到公司不接电话的信息,还有几条语音,隋然压根不想点开。
“喏。”海澄拿了套真空包装的递给她,“穿这套。”
隋然一面开封一面转到客房,衣服往床上一摊,瞬间傻眼:“这什么东西!”
花团锦簇近乎浮夸的丝绸衬衫,领口两颗扣子相隔恨不得十米远,大抵是泡吧风格,还得群魔乱舞霓虹散射那种,竖条纹贴亮片的裤子更不用说,晃得人瞎眼。
这是海总哪回喝醉了被人强卖强买的?
十足魔性。
隋然一股脑塞回去,想想又拿出来,崩溃地喊:“海总我今天见客户啊!!”
海澄靠在客房门框上,门一开也亮出一把响遏行云的嗓子:“什么客户?!!你还有客户?!!!”
隋然捂着耳朵不甘示弱:“淮安!!!”
“早说啊。”海澄顿时精神了,头不晕腿不打摆子地转回房间,“等着,我再给你拿一套。”
新的这套正常多了,能大白天出门见人了——主要是前面那套委实震撼人心。
隋然穿上小马甲,正低头摸扣子,前面什么东西一晃,海澄把系好的领结套到她脖子上,顺势打开她的手:“扣子不要全扣,村不村。”
隋然心说你开心就好,也没工夫计较着装,急急忙忙往外出,又被海澄拉住,调整了下领带,满意地点点头:“行,然然今天就是花园石桥路最靓的崽。”
拎上包出门前,海澄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只瓶子,杵在必经之路玄关喷了两下。
隋然喝了酒容易鼻塞,闻不出味儿,撂下一句:“回头再说断片酒!”
兵荒马乱到公司,2组正在开会。隋然一进小会议室,吸引了一大半人的目光,有的看她衣着,有的瞟一眼扭头嘀嘀咕咕,幸灾乐祸溢于言表,王玮指定刚痛批过她。
唯有姚若一脸惊恐,看着她眼睛倒吸冷气,“然姐你还好吧?”
“啊?”隋然拉开椅子坐下,一会儿工夫又几个人变了脸色,“怎么了?”
姚若递来化妆镜,言简意赅:“眼睛。”
隋然看了一眼,好险手滑。
她洗澡时忘开换气扇,吹头发一手还拿着牙刷,捉襟见肘,压根不知道宿醉之后顶着一张怎么样的脸。
眼睛确实不太舒服,干涩,疼。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么吓人,眼圈和眼皮通红,衬着眼睛里丛生的血丝。
隋然又看一眼,很想让海总长生不老——她要是变身吸血鬼,头一个就去咬海澄,不然对不起海总连哄带骗带以权压人给她喝的断片酒。
她约了淮安中午出去呢!
这副模样确实让迟到变得“情有可原”,看得出王玮火气压了又压,“身体不舒服也得请假,公司不是你家,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不要以为开了单就能为所欲为。”
隋然摸着垂下的领结,冷硬地“哦”了声。
迟到是她理亏,但公司也不是他隔壁老王家的——骚扰电话的截图存在云盘,还有姚若和李睿前天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