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不……不一样?”潘正则目光呆滞,吓得浑身打颤,这倒与他此前所“假扮”的痴傻像颇为相符。
众人不知他是否又在故技重施,都满怀狐疑地盯着潘正则,却见他只是嘟嘟囔囔,方才那怒火朝天、精明忠诚的样子竟然半点都不剩了。
韩枫等得有些不耐烦,又喊了几声“老将军”,然而潘正则对他不理不睬,只是皱紧了眉头,死盯着藏在离娿身后的高大人蛊。
长年累月的行军打仗,让潘正则满面风霜。这张老脸早已被阳光和烽火锻成了赤铜色,一皱眉,层层皱纹堆叠,脑门上便耸立起一道道“赤铁”打造的山丘,筋络纠结,蚯蚓般的血脉在这“山丘”下扭曲鼓动,让人不敢直视。
“唉……”韩枫心知再问不出来什么,心中一阵怃然。潘正则的话从侧面印证了此前他与明溪的猜想,但倘若这两百余人都是可以兽化的类似人蛊的“人”,那么帝都此时面对的敌人,自己未来面对的敌人……是一支强大到寻常士兵无法对敌的军队,只怕就算有天马在,也难以应付。
更何况,对方的阵营中还有那可以穿山破石的“神仙”。所幸此刻赵公与北代还是同伴,否则自己这一千人马,只怕全都送给对方了。他一直觉得柳泉让天马让得太过轻松,毕竟这是全天下最厉害的“骑兵”,此刻再想,才恍然明白柳泉的确没有做亏本生意——他手中早有了更有利的武器,天马对他而言,倒像是一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能够换些粮食,方是物尽其用。
杜伦又绕着潘正则转了几圈,见他锐气尽丧,也觉泄气得很,遂问道:“接下来我们怎么办?总之关口已破,往南方圆三百里尽是平原,倘若要追,凭天马脚力,尽可以赶在那些人的前头。”
“好,追!”韩枫点了点头,终于下定了决心,“留下五百人守关,其余五百人带齐了所有的天马,跟我们一起出发……”
杜伦道:“那我让骆行进来。”然而他话声方落,就听潘正则忽然爆出了一阵大笑:“哈哈哈哈,你们都要去送死了!黄泉路上好作伴呦!”
此刻的潘正则似傻似癫,韩枫不由一阵懊恼,心想这老将军守边关二三十年,总也是见过些场面的,怎么如今竟成了这幅模样,就这么带着他一同上路,只怕负责看守他的士兵也要被搞得人心惶惶,原以为抓着他是自己的一大收获,没想到竟变成了块烫手山芋,但若就这么杀了他,又十分可惜。
明溪察言观色间,倒明白韩枫的难处,便道:“不如将他还是关回牢中吧,让留下来的士兵好好审讯他,如果能问出来什么自然最好,若什么都问不出来,等大局定了,再想办法处置他。”
韩枫道:“也好。”正要让杜伦喊骆行,却听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圣上……开门啊……开门啊!”敲门声伴随着骆行的喊门声,叫人一时之间听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而向来在韩枫面前卑躬屈膝的骆行,此刻竟然失了分寸,声音忽高忽低,似是连嗓子都被喊破了。
人蛊的胆量本就小,此刻听了骆行的叫门声,猛地一下从离娿身后窜了出来,“蹭蹭”几下爬上了屋檐,蹬得瓦片飞溅下来,险些砸到明溪。
离娿无奈地对着明溪撇了撇嘴,正要喊人蛊下来,却觉眼前一晃,远处的长门山山峰上,有个影子在逆光处动了动。午时的阳光正好,刺得人眼花缭乱,离娿眨了眨眼,想再看清楚那山峰上的影子,却什么异样也看不见了。
山仍旧是山,树仍旧是树,石仍旧是石。这些在阳光的照耀下,只显现出灰黑色的轮廓,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此时韩枫已搬开了门闩,院门刚打开一条细缝,骆行已经没头没脑地闯了进来。他走得很急,压根没看到脚下的门槛,若不是韩枫及时扶了他一把,只怕连门牙都要磕掉了。
骆行不等站稳,连“圣上”都不及喊了,只连声道:“有人!有人在山上。它们来了!”
“谁们?你说清楚!”韩枫问道,这时只听一声怒吼,他循声看去,却见人蛊在屋檐上往前跑了两步,飞身纵上了另一个屋檐,他原本以为人蛊要逃,却见那屋檐上的瓦片忽地横飞而出,其下竟蹿出一头金钱豹,“倏”地一口咬上了人蛊的脖颈,连带着人蛊一同翻下屋子,摔得地上烟尘四起。
那金钱豹不知是何时到了众人身后的房子里,抑或一直潜伏在此从没动过,故而未被韩枫几人发觉。看它蹿出来的方位,若不是有人蛊挡着,恐怕它这一扑,便要扑到离娿的身上。
人蛊全身上下坚若金铁,脖子虽是薄弱部位,但那金钱豹用力撕咬,仍然只是咬了几个浅坑便再难深入,反而是人蛊回身一砸,铁锤般的拳头正砸中豹子中腰,倒叫那豹子腹痛之下一声哀嚎,不得已放开了人蛊,往后退了几步伺机再次进攻。
但仅这一次交锋,已能看出这金钱豹的不同寻常。寻常的虎豹豺狼,最薄弱的地方便是腰。倘若被人蛊这么一砸,腰椎断裂,那么再有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但这金钱豹被人蛊全力砸中,竟然只是痛嚎几声便恢复了正常,足见它筋骨强韧,就算比不上人蛊的铜皮铁腰,也差相仿佛了。
“是化兽者。”韩枫眉头一耸,顿时明白骆行所言的“它们”是什么。他心中一沉,就手抽出了紫金刀。自从杀了雪雕之后,他就很少再用紫金刀,但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