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虽知自己多半进不了万骨丘,但对着面前如同风中残烛般的父亲,韩枫还是不忍拒绝。
韩逸之呵呵笑了两声,抹去眼角余泪,又道:“好孩子,爹知道这个要求很难为你。这样,等你出了城,先去黛金池找你娘她的尸体。找到了,你自然知道怎么进万骨丘。”
“自然知道怎么进万骨丘?”韩枫闻言一怔,父亲这句话隐藏了什么?更何况,爹怎么像个预言家,口口声声都在说他出城之后的事。他就这么笃定自己能出城么?
韩逸之道:“别问了,到时你就知道。跟爹来,爹要教你些事情。”
韩枫愣愣地跟着父亲到了主屋,见他从床下拉出了个大木箱。那木箱上边浮着一层沙土,显然许久没有开过。
木箱打开后,里边码着整整齐齐四摞书,韩逸之拣起最上边的一本,道:“出了离都,你若不识字,只怕寸步难行。从今日起,爹就教你识字。这第一本书都是最基础的,你学会了之后,再看其他。”
“学识字?”韩枫听了“识字”两字就觉头大,几乎想一转身便往门外跑,但见父亲盛意拳拳,也只得老老实实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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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日子便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韩枫只觉这一年是自己有生以来最辛苦的一年。
早晨一起来,就要到矿上开工,下午一收工,就是两个时辰的练兵,等浑身打着晃回到家,还要被父亲逼着念书。
所幸练兵的那两个时辰,是越来越轻松了。
最初的一个月,谭千百督促得很紧,几乎每天都要在城墙上站一个多时辰,督着这些年轻人练兵。
他自己并没有孩子,又在离都这个牢笼陪着这些年轻人一同生活了十几年,私心之中,也算是看着这些孩子长大。人处久了难免有感情,平日里只要年轻人不犯什么大错,他也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这练兵一事是邢飘亲自吩咐下来,他再糊弄,也要给上边留些脸面。
故而,仗着手握生杀大权,谭千百过足了一个月的副将军的瘾,令行禁止,呼来喝去。
而随着日子过去,谭千百起初的练兵热情也慢慢散去,每日的例行点卯也逐渐变成了过场。起初,练兵的考核他还认真去管管,也因此杀了十几个偷懒的小兵,后来见已经立下了威仪,便由着这些年轻人自己去练,而考察的标准也并没有再做提高。
行军之中,阵型是最重要的,而练了小半年的兵,再笨的人闭着眼睛也能把最简单的方阵走得纹丝不差。
至于和戎羯族的战事,借用平日里离都中饭后说笑的一句歇后语,那便是帝都宫中的阉竖——下面没有了。
戎羯族的狼骑来去如风,除了劫走夷女车队那一次,就再没出现在大青山以南。照柳泉的推断:必然是带着美女们享用去了,如今草原水草肥美,不缺吃喝,哪还有闲心南下捣乱。更何况戎羯族虽然四肢发达,毕竟不是傻子,狼骑凶猛迅疾有余,却没办法拖着长线持久作战。
而那一场战事,除了邢侯的妹妹邢曼歌受了重伤,并没有对邢侯的军队造成太大的损失。
只是,既然戎羯的威胁解除,为什么还要继续一刻不停地练兵?
韩枫和柳泉都想不通这一点。
更何况,由于离都的特殊性,练兵不能练兵器,就连木制的刀盾也见不到,何谈上阵作战。
而不能作战,又何谈出城?
这是让韩枫和柳泉最为头疼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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