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火光越来越盛,纵然秋深,帐中的二人都能觉出那熊熊烈焰带来的焦灼。
“兄弟,照我说的做。他未必会现在就杀了我,只要你活下来,就能再找机会救我。”詹康黯然道。帐外密密麻麻都是弓弩手,他没有功夫傍身,万箭齐发之时决计活不下来,与其如此,倒不如赌一把。
自然,他这豪赌之中,也有赌气的成分在。独身逃婚,被青梅竹马的恋人指责是个骗子……他这些年活得很累很累,倘若就此死去,很多事情就不需要再烦了。
韩枫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詹康在求死。他只觉一股无明业火从心底翻涌而出,旋即不管不顾就给了詹康一拳:“混账!我一直敬你是我四哥,这才多大点事,你就想着送死!”
詹康哪里受得了韩枫的拳,他整个人几乎横飞出去,踉跄好几步,才勉强站稳。回手一摸,嘴角都是鲜血,但被这一打,他整个人也清醒了许多。只是,就算不愿死,外边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难道这时冲出帐篷大喊“我是越王世子”么?可笑他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些人根本就不认识他。
而詹正的声音已在帐外响了起来:“韩枫,我知道你帐篷里藏着山匪!你如果抓了他出来,我就饶你一命!不然三声数过,万箭齐发,连你一起射死!”
詹康苦笑一声,道:“听听。我又成山匪了。兄弟,你的情我领了。但这时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抓我出去吧,我对他还有可利用处,应该不会死。”
韩枫却怒瞪他一眼,随后“嘘”了一声:“别说话,听他喊数。”
詹康见韩枫竟执拗起来,也拿他没办法,不由笑道:“你还真打算等他射箭过来?兄弟,就算你长得不错,终归不是女的,难道咱俩还真要死在一起?”
听他这会儿还有心思开玩笑,韩枫险些被气得吐血。他不再理詹康,只走到帐篷一角,拧眉沉思。
此刻,詹正已经喊了第一声。
“一!”
詹康虽不怕死,但到底被韩枫唤起了求生的念头,这时听詹正喊话,身子不禁一震。他一咬唇,凝眉看着帐帘,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忽地迈步就往外走。
“四哥!”韩枫忙一把拦住他,“别做傻事!”
詹康淡然一笑:“他是认真的。我这会儿出去,说不定还能……”
“胡说!你希望他怎么做?留着你的命然后去要挟越王么?”韩枫怒道,“别忘了,这里不是只有我们俩人。”
詹康微惊:“还有谁?”
韩枫道:“九灼!”
“九灼?”说实话,詹康的确没有把这位野马王中的王计算在内,他虽然爱马养马,说得出每一匹好马的名目,但对于野马王的心思,并不比韩枫了解得多。
因此,当听韩枫提起九灼会帮助他们时,詹康并没有太开心,反而有了一丝失望。
而帐外这时已喊到了“二”。
可是这个“二”却像是什么信号,刚从詹正口中发出,大地就震动了起来。
这震动是詹康熟悉的,也是韩枫熟悉的。因为在风城花都的定坤山马场时,他们每天都能感受到这震动。
这是成千上百的骏马奔驰时才能形成的震动。
马蹄声音如同闷雷,如擂鼓,在人们的脚下响起,震得每个人都心跳加快,不能自已。
此次驻军共出一万人,其中三千人为骑兵,这三千骑兵带着五千匹赤骅,而这五千匹赤骅有一大半是九灼驯练出来的。韩枫在帐篷一角做沉思状,实则是在让白童尽力召唤九灼。
帐篷的那个角落离九灼的马厩只有十丈不到。马王通人性,甚至通人语,詹正的话落在九灼耳中,它早已着了急。故而,几乎不用韩枫多吩咐,九灼便已开始了救主行动。
九灼的蹄轻轻踏地,军营之中的赤骅便再也站不住;而当九灼仰天长嘶时,那些马更变得异常疯狂。
最先受惊的是马厩中的赤骅,随后便是围着韩枫帐篷外骑射手的坐骑,最后甚至连詹正的坐骑也发起了抖。
“嗖——”一名弓箭手被惊马吓到,手上一晃,利箭脱弦飞出。
受这一箭刺激,周围的弓箭手也三三两两松开了弦。虽说大多数弓箭都射歪了,但还是有很可观地一部分射向了帐篷。
“小心!”韩枫眼疾手快,一掀桌案,护在了两人身前。所幸这些弓箭稀稀落落地飞来,力道也不大,一张木桌足以抵挡。
詹康虽然被这情势反转惊得有些发愣,但反应还算迅速,此刻躲在木桌后,缓了缓,便从韩枫手中接过了两个桌腿,道:“接下来怎么办?”
韩枫腾出手来,第一件事便是抽出了赤虹剑:“四哥,你后背靠着床,前边用木桌挡着,想来一时不会出事。我出去看看。”
“出去?”饶是知道这位十二弟武功不错,但乱箭如雨,詹康说什么也不肯让韩枫冒到木桌外边,“等马冲一阵,你喊了九灼过来,我们趁乱上马跑了就是。”
詹康的打算自然是最稳妥也最易行的,然而韩枫这时并不满足于逃跑:“四哥,我以前从军营之中逃过一次。从那以后,我就对自己说,我这辈子都不能做逃兵。”
詹康微怔,旋即对着韩枫粲然笑道:“小子,你总算说实话了。你果然是浪子兵里的。”
韩枫轻哼一声,生死关头,他早已不在乎把身份暴露给詹康。透过桌缝,他仔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