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刚入了堂,正同池映海吃些早饭,没想到这么早飞鸽传书便传了过来,落在柜台上。
池映海放下碗筷,惊诧的道:“嫂嫂,怎么来了带信筒的鸽子?是有什么事儿吗?”
顾相宜遂将鸽子抱起,翻开信筒中的信,仔细读了一圈后,道:“无妨,一些小事罢了。你乖乖吃饭,先吃饱了再去忙活。”
池映海拎得清这一点,二嫂嫂没见他做的事儿,那他就老老实实不去凑热闹。
就这么看着顾相宜吃了口饭,便急匆匆的乘轿出门了。
而清蝶虽不知顾相宜知道了些什么,让她们在此守着,但待卯时三刻,万货行的伙计看到门口两大堆石灰渣之后,场面骤然热闹了。
万货行的马掌柜打眼一看便见对面在砌墙,准是对面随手丢出来的。
他公然怒喝:“这是谁干的?怎么这般缺德?两大堆石灰倒在这儿,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但他此话落去,对面却并无人搭理他,继续砌墙,店内尚有一桶石灰渣和一桶桐油渣在铺内。
马掌柜当即恼了。
不是他们扔的,还能是谁扔的?
且这会儿虽对方无人应答,但万货行的伙计们却是出来了,见了对面抛了如此两大堆石灰渣过来,皆是瞠目。
他们池记的铺子,还未曾有人敢欺辱过,对面这家不知事的,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不远处的清蝶生生的看着马掌柜不多时便带着一众伙计去了对面铺子,心道:还真让少夫人说中了,这几日果然莫名的不太平起来。
只见马掌柜带伙计们来到对面铺子,高声喝道:“嘿!你们这儿管事的呢?”
马掌柜和伙计们高喝着,这会儿才见对面铺子里一位男子走出,扫了眼这帮人道:“你们干什么的?”
马掌柜高喝:“俺们是对面池记万货行的,今早开铺时见那两大堆石灰渣倒在我们铺子正门口了,可是你们哪个不知事的伙计倒的?”
对面管事的王六道:“怎么就断定是我们倒的?”
万货行伙计道:“难道还要我们对比一下你们这框里的石灰和我们门口那石灰是不是同一种吗?有误会尽快解决了,倒错了便给我们清理了便是。”
王六扫了眼对面大门口的两大堆石灰,正是他们铺子里用的料,证据确凿到无需对比。
王六遂回头问道:“方才可是有人倒石灰渣了?”
他话音刚落,一伙计便承认道:“方才我去倒了两桶。”
万货行的伙计们见这么快便有人出来招认,心里也放心了一分,但他们正想再辩下去,方才那伙计便补充道:“不过我都倒在公道上了,咱们铺子前后左右四处都是公道,我便挑近的公道倒去了。”
听闻这话,正打算和解的万货行伙计瞬时恼了:“公道?嘿你个小年轻的眼睛怎么这么不好使?你瞅瞅你倒那位置,正好堵在我们铺子大门口了,这也叫公道?”
听他这话,反倒是池记万货行故意一大早来找茬,阻挠这个无名小铺无法开张似的。
但万货行掌柜的这般说辞,却让本就年轻气盛的伙计犟起嘴来:“你们门口是哪儿我不认得,但我没倒谁家铺子里去,这沿街能走人的地方,皆是公道。倒公道上若是有什么不妥,让知县、知府来告诫我,还轮不到对面铺子找茬的!”
话落,万货行的伙计着实被惊到。
“你们的意思是——这两堆石灰渣倒在我们铺子门口,倒的理直气壮?”伙计们瞪大瞳眸,却听得对面一声:“都说了那是公道,不是你们私家场所。怎么?你池记是将南阳城的街道都买下了不成?不然我将垃圾倒在公道,与你们何干?”
万货行的伙计们怒道:“你们还不讲理了!”
“我怎么不讲理了?这不一直同你们说这理儿呢吗?”
“好啊。此理若是通了,今后你们铺子是不是还要成日正大光明的往我们这门口倒垃圾?”
新铺伙计道:“那你想如何?难道为这事儿报官?你报官我也随你去,让衙门评评,我倒的位置是不是你们的地盘!”
若要详辩,这块地方确实不是,对方也是咬着此理,欺压于人。
而此刻正是人流渐渐上来的时辰,路上的人纷纷发觉了这两家当街吵了起来,聚众看戏的人越来越多。
池记的伙计们自知不能在此事上折了自家颜面,万货行的一个伙计提议道:“衙门倒也不必去,既我们这门口是公道,那他们这门口也是公道,莫不如今后我们两家垃圾互相倒去!谁受他的气!”
马掌柜立刻驳了此话,道:“不可。我们池记的伙计不至于同他们一般没教养。今日别的咱们也不追究,就要你这伙计将我们铺子门口的垃圾清了,并承诺日后再不往我池记铺子周围倒垃圾,这事儿便罢了,如此简单的一桩事,何苦闹得如此复杂?”
马掌柜的话落了之后,对面铺子又有一女子站出来,喝道:“呵,教养?池记万货行无非是招牌大了些罢了,教养我可未看出来!前些日子你们伙计泼水,还不是泼到我晾晒在门口的布料上,那布料价值五十两,被你们泼得直接不能用了,你们池记万货行的也没说给我一个公道。这会儿自家吃了亏,理儿却是挺足的!”
“什么?”
什么布料?马掌柜生生未听说过!
马掌柜转过头,问着铺子里的伙计们:“有谁知道此事?”
伙计们纷纷摇头:“掌柜的,没这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