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最是关心顾相宜的池映海,此刻竟如此淡定的说出这番话。
池映寒是当即被惊到了。
只听池映海又补了一句:“其实刺客突然服毒自尽大抵也是一样的道理。”
此刻池映寒听不得跟死相关的字眼,赶忙驳了他的话道:“把后半句憋回去!你这么一说,搞得我突然想起——你配的麻药,有没有毒啊?该不会当场被你毒死了吧!”
池映寒不敢再多想,赶忙换了条路线,直奔祠堂。
待他进入祠堂的时候,顾相宜已然被置在地上许久了。
池映寒也不知她受了多少板子,但身上并不见血,也不见丝毫冷汗,好像真如池映海说的那般——见老夫人真动了刑,一旦受不住便赶紧吞麻药了事,留老夫人一人在原地唱不出戏来。
……
但纵使服了麻药,顾相宜睡得也并不安稳。
睡梦中的顾相宜一直眉头紧蹙,十分不安。
待那不安到了极点的时候,她整个人瞬间被梦境惊醒。
睁开眼的刹那,仿佛惊魂未定一般,顾相宜不住的喘着粗气。
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她又睡了多久。
只见自己的身上盖着个毯子,还不及她疑惑,便听身旁传来了声音:“相宜,你醒了?”
是池二的声音!
顾相宜立刻睁大了眼,见池映寒一直蹲在她身边,紧张兮兮的看着她。
“还真就差不多是两个时辰,池映海那小崽儿果真没骗我!”池映寒一直掐着时间,想相信池映海,却又怕池映海的药有问题,见顾相宜果真到了时辰便缓了过来,他这才松了口气。
池映寒见药劲儿过去了,赶忙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了?还疼吗?我听说一共打了五个板子,这五个板子也够你受的了。光是想想都要心疼死我……”
池映寒急切的问着顾相宜的状况,毕竟那老夫人当真是往死里打的,若三十大板真一个不落的砸在她身上,这会儿她恐是已经成了肉泥了。
殊不知,再见着池映寒的时候,顾相宜却是有些发怔了。
见她就这么干愣愣的看着自己,也不说话,池映寒心里更是忐忑:“相宜,你没事儿吧?没……没给你打坏吧?”
顾相宜这才缓过神来,回了他一句:“没事,不疼。想来海儿也告诉你,我服了曼陀罗花的事儿了。毕竟第一板子我就没挨住,那一板子下去整个人都是头晕目眩的……”
她这么一说,池映寒更是心疼坏了。
祖母是用了多大的力度?这是她能受得住的?
见池映寒一脸的忧虑,顾相宜又补了句:“没事儿了,现在不疼了。”
池映寒不信:“你别唬我。不疼的话,你坐起来试试!”
顾相宜:“……”
坐是坐不起来的,虽说她第一时间吞了麻药,但五个板子对她而言伤害已是不小。
只不过,这次事件本身的伤害,已远远大于五个板子的伤害,她没拿那五个板子的余痛当回事儿。
顾相宜见池映寒这一如既往地关心她的模样,她便知道池映寒压根不知道老夫人当堂斥了她什么。
堂上老夫人没有一句话是委婉的,句句都刻在她骨子里,令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顾相宜此刻也不知如何再面对池映寒那张纯挚的面容了,每每看到,第一个想起的便是老夫人那句“我们二郎一心一意的疼你,还捂不热你那石头一般的心”。
堂上的讽刺,每一句都能将她打得无颜再面对这人世,相比之下区区三十个板子,不过是向她阐明了厌恶的缘由后,再送她上路罢了。
顾相宜思虑着堂上的那些事儿,下意识的将披在身子上的毯子向上一拉,连同小脑袋也一并盖上。
池映寒见她拉扯毯子,问道:“怎么了?是祠堂太冷了吗?我也寻思这毯子不够用,等着,我给你找个被褥去!”
池映寒说着便起身要走。
谁料,他才刚起身,顾相宜便突然喊住了他:“池二。”
“诶!我在呢!怎么了?”
“我刚刚……做了个梦。”
池映寒顿了顿,他实则是知道的,方才顾相宜睡得特别不安,甚至险些梦呓,他还以为池映海那厮配错了药,直到见顾相宜睁眼,他才放心下来。
他不知该不该问她梦见了什么,只听躲在毯子里的顾相宜道:“我梦见我一个人像往日一样出城采药,出城的时候,看到皇上和侯爵以及好多官员进城,知府和知县也给他们带路。所有人都在热热闹闹的看着城内的演出,唯独我一个人还需出城去后山采药。但没成想,我方才踏出城门,身后便传来一声惊天的爆鸣。待我再回头的时候,整个城池都成了一片火海,那些皇上侯爵将军……所有人都死了。”
池映寒听后一噎。
想来顾相宜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竟做了这种噩梦。
但池映寒刚想折过头来哄她,才发觉顾相宜并没有讲完:“我当时想进去救他们,但当我踏回城里的时候,所有人都没了。整个国家也不复存在,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我当时就在想,那么多王侯将相都没了,为什么我却活着?我活着也救不了国,守不了家,我当时不知道苍天偏留我一人存活的意义……”
池映寒本是要给她取些被褥的,乍一听顾相宜说出这话来,也不知她是受刺激了还是怎么了,赶忙折返回来,忙道:“诶呀!别胡思乱想了,那是梦啊,都是假的!就像上次听书听到什么国家灭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