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宜只是同池映海道:“海儿,把今天的报告拿来。”
现下顾相宜说什么,池映海都照办便是。
随后,池映海便将今日的报告拿了出来,顾相宜示意池映海将报告给房氏,待报告递到房氏手里的时候,房氏一脸困惑:“给我看这个做什么?我真的不会看这些东西呀!”
顾相宜回道:“你不是一直要我救你儿子吗?我便让你看一眼我们现在的进展情况,上次的实验本来没什么问题,但病患在坚持几日没有情况之后,昨日突然出现并发症死了,因此我们的药剂还出了偏差,今儿我将剂量比例重新调整了一下,按进度本应是明日按这个方案配制并再度实验的。海儿赶进度,方才在实验室做了些,但没有做完。眼下便是我们的进展。”
房氏:“……”
所以解药是什么效果,顾相宜自己也不清楚?
房氏只听顾相宜给出两个方案:“你一直让我救你儿子,那现在你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今晚我们通宵赶工,将药剂配出来给孩子用上。但你要是选这条路,你得填一份责任状,声明出了什么后果你自己承担并在责任状上画押。要么,回病坊等着,等药剂稳妥投入使用。但选这条路,我不能担保孩子能不能等到药剂出来的这一天。是豁出去一次还是保守等药剂完善,你是孩子的亲娘,你来拿主意吧。”
房氏整个人都懵了。
要么,让池允恩去做试验品,注射顾相宜新调试的药剂。
要么,回病坊老实等她完成实验。
这两条路,哪条房氏都不敢走啊!
她既豁不出去冒险,又不想看着孩子就这么原地等死。
房氏急得整个人都想哭。
但顾相宜却等不了她,道:“你可得快些,我没精力陪你在这里坐一个通宵。”
房氏:“……”
这怎么选啊!
房氏瞧着眼前的顾相宜已经没耐心等她在这里磨叽了,而是准备让宁儿扶她回去。
而房氏见她撑起身子便要离开,瞬间慌了:“相宜,你别走呀!”
顾相宜真是服了她了。
“我可真没工夫陪你在这里耗着,我不歇,孩子还要歇呢。”
房氏当然明白这一点。
正是因为明白,她才更加焦头烂额了。
罢了!
她豁出去了!
试一次,总比等死强!
“我试!我带孩子试!”
房氏一边哭着,一边下了这个决定。
顾相宜瞧她那一副被逼无奈的模样,道:“你可想好了,若是出了意外,可别往我身上赖。”
“放心,我不赖你……是我自愿的……”
房氏一边说着,一边哭了起来。
顾相宜听闻她的哭声,越发的闹心,遂道:“海儿,你带她签字画押。”
池映海点了点头,不多时便拿着责任状给房氏。
房氏心里明镜着,孩子的命,是全然攥在她手上了。
她几乎是闭着眼,在责任状上按了手印。
待池映海把责任状交给顾相宜的时候,顾相宜道:“还没完呢。海儿,今夜你带她去别的屋室,让她把四房那些事全都交代完,并记录妥当,方便咱们回头一件件的查。我去香芸那里采血,今夜赶工完成药剂。”
池映海听罢,忙道:“二嫂嫂,要不明日再配制吧!不差这一晚上了!”
顾相宜却回道:“之前听房氏的描述,小恩怕已不是新发现的病患了,算上今晚,他被耽搁了两日了,明日是第三天……孩子太小,我怕他等不了太长时间。”
池映海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
“那二嫂嫂,你注意些,一旦熬不住的话记得立刻收手啊!”
顾相宜自是懂得这道理。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内,顾相宜便按最新调整的比例配药了,房氏则被王莽带了下去,由池映海审讯着。
宁儿则把池允恩带到了隔离间。
隔离间内的池允恩肆意的哭着,那雷鸣般的哭声,都惊扰到了隔壁的香芸。
池允恩一直在隔离间哭闹不止。
直到他听到“吱嘎”一声——
实验室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半个时辰之后,顾相宜按照最新的方案,将解药配制完成了。
她动起真格的时候,远看真如在修什么功法一般,不吃不喝,一言不发,甚至身子不挪一步,就坐在实验台前配制,整个实验室都没有一丝声响。
直到配制完成的那一刻,顾相宜仍是什么都没说。
她只是觉得有些忐忑。
这次的实验,比往日更让人忐忑。
尤其是在她来到隔离间外时,一直哭闹的池允恩突然安静了,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
总是听闻小孩子能感知到一些成人感知不到的事,顾相宜也不知这孩子现在预料到了什么。
而她只知道——
这是第二次,自己亲近的人的性命,握在自己手里。
上一次,她没能救下云儿。
这一次,她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
世人都说——尽人事,听天命。
但顾相宜一想到天命,内心便是一阵复杂。
毕竟……
天道捉弄她的次数实在太多了。
但顾相宜还是没在天道手底下服软过。
顾相宜想着,下一刻,便将隔离间的门的打开——
开门的那一瞬,映入眼帘的便是池允恩停止了哭泣后呆呆的望着她的小脸。
他睁着一双水汪汪的黑眸,哭得有些沙哑的嗓子发出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