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选择记起,有的人拼命忘记。
谈笑淡淡一笑,“你是碧丹生还是饕餮?”
饕餮微有些困惑,“我在等阿九。”这跟我是谁有什么关系吗?
谈笑想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不要告诉我,你又忘了?”她记得碧丹生会有这样失忆的状况,有时是忘了与自己有关的往事,有时则是忘了与自己有关的人。
这时谈笑将通天钺显于掌中,“我听说饕餮是上古龙神的儿子,那么,这个能不能让你稍微记得一点?”纯白的通天钺在她手中滑过亮光。她相信都是上古之物,它们之间一定存在某种不为人知的共鸣,或者被称为感应。
饕餮鼻子动了动,很熟悉的味道,无论是阿九还是那巴掌大弯月一样的东西。
谈笑手一动将通天钺隐进体内,“看来你是忘了。”她往前走了一步,“那么,你记得自己为什么在这个地方吗?”
饕餮微微动容,“我在等阿九。”
“阿九又是谁?”
“你就是阿九。”
“我的名字可不叫阿九。”
“总之你是阿九。只有阿九能进来这里。”饕餮很固执。
“你又如何知道只有你等的阿九能进来?”
“我就是知道。”饕餮在这方面也十分自信。
谈笑沉默片刻,有些生物是有很奇特的能力。“你等阿九做什么?”谈笑常常在想,如果没有这只饕餮,师父一定不会变成那样。可是如果这只不是饕餮,她的路又该如何走下去?
谈笑从来没想过那个神一样的师父姬云华有一天会那样认命地等待死亡,而他消失得如此彻底,她找遍整个天华都找不到他了。
“看着她。”这是饕餮的回答。
谈笑一时无语。瞎了眼的饕餮是看不到她的面貌的。经历过宛城忘生阵,谈笑很容易想起那个被妖兽拥围着闭目流血的人面兽失去了它的眼睛。修道者讲究肉身虽死。灵魂不灭。谈笑有时候虽然恐惧,但也会突发奇想会不会有什么像是转生的东西的存在。
于是人生的轨迹多么奇妙,她在阎罗洞遇到了阿娘,遇到了先人,后又遇到了白虎,修习了九转,再后来又走过了宛城,遇到了碧丹生,遇到了饕餮。
饕餮,这个幼时存在于她记忆的名词。如今活生生的在她面前,叫着阿九,拥有着碧丹生的身体。兽身时一张大嘴却是长在身上。
如果放在以前,谈笑或许还会有些惊怕,如今却很平静。
或许姬云华笨人都无法想象他对谈笑造成的影响。
“那么,你看到了吗?”
饕餮倚在墙上,“我在看。”
之后便是沉默。谈笑大约不想在这样长久的沉默中想到一些不愿想起的事情。所以转身欲走。
饕餮却道:“你若难受了,可以来找我。”
谈笑脚步微顿,忽而想起自己的反噬期,若有似无的笑了。
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她其实更喜欢享受那个那个时期。
是的,享受。
看来饕餮知道的远比她想象的多。
谈笑回了玉华宫。清理了一下要带走的东西,其中大部分是姬云华留给她的功法典籍之类。当然,还有阴阳五气炉。
谈笑想了想。独自进了随云殿,将腰上从不离身的无骨剑解下来,抽出来静静看了会儿,然后开始在床前舞剑。
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情绪在作祟,舞过之后。谈笑将那无骨剑端放在床上,旁边紧挨着放着剑鞘。然后手掌微动,显出了一双通天钺。
谈笑坐在窗前来回抚摸着无骨剑的剑身,想起姬云华将这把剑交到她手中的情形,然后目光就变得很柔很柔。
“不是我不喜欢你,而是我想要走下去。”谈笑手持通天钺砸向无骨剑,本想着将剑身和剑鞘一起销毁,却又不知那一时被什么魔杖左右,手一偏单单只毁了剑身。
剧烈的光影之后,无骨剑连个粉末都没能留下,独那把空荡荡的剑鞘在旁边晃动了一阵,归于平静。
谈笑微微愣神,叹道:“罢了。”说着把剑鞘挂在床边,然后安静地走了出去。
谈笑关上门,手掌覆在门上,用姬云华曾经教她的方法封印了大门。
没了无骨,谈笑寻了把普通的飞剑御剑去来朝。
风轻轻吹过,谈笑眨眨眼,其实整个天华都没有人能完全知道姬云华的本事,姬云华若是后继有人,大约也只有谈笑能够达成。
谈笑站在苏清和面前淡淡笑着叫了声:“清和师兄。”
苏清和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过来,一时间总觉得过了千秋万载一般,总之不可能是一年。
虽然秦清微打过招呼,苏清和却觉得自己对看到这样的谈笑准备远远不够。
“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谈笑说得很轻松,实际上她整个人都表现得很轻松。
“唔……也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就是最近门内许多弟子被派下山,所以来朝峰受了些影响,需要管得严厉一些。”说到这个,苏清和有点无力。
本来来朝峰一般都是修为不高的弟子,这些在以后可能成为天华的栋梁,但在现在只要安安心心修道就好。应该来说他们再门内是属于消息最不灵通的人的。但是事实相反,外面的派系争端,门内的妖兽祸乱,这些事情他们反而似乎知道得很多。知道得多了,人心就浮躁了。虽然现在还没有迹象表明他们有把消息往外传,可是外面的消息既然能传进来,里面的消息难道还真的能一直瞒着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