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子翼神君还是在犹豫。
醉醒忘生的地形子翼神君已经很熟悉。他无视冰窟之外他们那些或戒备或敌意或漠然或憎恨的情绪波动,愈发姿态优雅不紧不慢地入了冰窟。
邪予铁青了脸,几乎在同时抬脚就要跟上,鬼婴却拉住他,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们就在外面等着,不下去了。”
邪予不赞同地看着他,“那怎么可以?万一……万一……万一要是他对昭宁不利,那我们……”
朽戈在子翼神君后面回来,这时沉声道:“真是如此,那也是无可奈何。此事到如今还不定是坏事,不过若是与他起了冲突,那大概也不可能是好事了。”
邪予犹迷糊道:“什么好事坏事,这明摆的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怎么还成了好事了?”
鬼婴心里本就不悦,听闻此言,讽笑道:“那只黄鼠狼好歹也是主动去给鸡拜年的,这一只可是jī_bā巴地求着来的。以你这猪脑子,自然是想不通好坏了。”
“你!”邪予怒目瞪他,头脑简单得一被人挑衅就要拼命的架势。
不动跺地,顿时地面颤了颤。只听他淡淡道:“什么时候。”多的一个字都没有。
朽戈本欲解释,又想在这个时候他们即便是全神贯注保持警惕,都不能保证可以完全应付即将到来的各种突发状况,真要解释又不是一时半刻能解释清楚了,那还不是添乱吗?所以暂且压下心中的念头,甩袖就地盘坐,闭目养神起来。
饕餮目盲,听力和嗅觉却十分灵敏。它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和他们一样,谁也帮不了冰窟中的阿九。它心中焦急烦躁。可由不敢随意走动以至于错过了对冰窟之下动态的感应。它强自镇定下来,却不会像平时待在谈笑身边一样没骨头似的懒懒趴着,而是四肢分开,头颅高昂,整个身躯挺直着,力量储蓄待发,仿佛随时都会冲出去,风驰电掣,地动山摇。
而在冰窟之中,满怀心思的子翼神君幽幽下了第四层。
子翼神君心中暗惊,没想到这项昭宁如此勉强,竟然强下四层。
整个冰窟四层被金、火两种神力相互制衡产生的能量波紧紧裹住。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不过,这对于子翼神君来说,并不是多么难以解决的事情。
子翼神君心中犹豫了一下,想起那日在山崖深渊。他知凤羽炎翎已经深深染上了项九的气息,即便如今混沌却不再单纯是那个上古时代的火之神器了。他那时想到了很多,尤其是想到了项九魂飞魄散的那一天。他突然想是鬼迷了心窍,他觉得不能再让事情发展下去。
他想无论项昭宁只是单纯的项家后人还是作为项九的转生,她再沿着项九的脚步不断去寻找神器,去完善九转归一的话。难道她就不会变成第二个项九?神庭自三千年前的动乱之后变得愈发坚不可摧,项九若是活到今时今日,恐怕也不会轻易动神庭的念头。
项九与他盟下誓约。以未来人为约定。如今他也看到了这个未来人,可他真的就要照项九的意思去做吗?
子翼神君心中陡然一痛,暗自叹道:长生,长生。
眼前围绕着冰窟四层的气息虽然动荡混乱,但难得的是倒也没有失序到没办法挽回的地步。子翼神君想以项昭宁现有的修为来看。这样的表现已经很能说明实力了。
子翼神君伸出双手缓缓地靠近那无形的能量壁,初时那金、火神力感应到试图从外界侵入的气息。它们自己尚且为抢占地盘打得不可开交,如今幻化到谈笑体外,自然把这外面涉足的范围当成了地盘,岂还能再容别的势力进入?所以这时候倒是同心协力,打着先御外侵再战内敌的主意。
不过,它们小看了子翼神君。
子翼神君在神庭的地位有些特殊。神庭许多上仙上神似乎都不能明明白白说出子翼神君的来历,也似乎想不起来从何时开始神庭云深之处有了那么个“云翼宫”,但是大部分的上神上仙都知道这位深居简出的子翼神君自封了神君起便常常随侍天帝左右,十分得天帝欢心和信任。
后来子翼神君不欲俗事纷扰,自请在云翼宫中修行,不再出现在神庭众仙面前,天帝却也不责怪他,对他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绝对宽容。
子翼神君身为上神,体内自然是有神力的。而这种神力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联手抵抗外辱的金、火神力立马发现来者很不好惹。不但不好惹,而且还很诡异地让它们有一种类似同宗的感觉。
子翼神君待掌下气息渐歇,毫不犹豫地继续推进,于是明明无色无形的厚厚气墙像是被投入了石子的水面一样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它们开始是以子翼神君的手掌为中心,到最后便成了以子翼神君的整个身躯为中心。
再然后,子翼神君入了第四层冰窟,于是也终于看到了项昭宁。
项昭宁的模样看起来很狼狈。她像是兽一样向前趴跪在地上,头发糟乱四处飞散,整个脸都埋下去,叫人看不分明。而她的背后衣衫像是被尖锐的利器划破,从里面钻出来的是一对只有巴掌大的毛绒绒但尚且湿润的小东西。
子翼神君蓦然睁大了眼往前走了两步,心中的吃惊只多不少。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凤羽炎翎怎会这么轻易地长在了谈笑的背上?
子翼神君蹲下身子,微微颤抖着手伸过去碰触那柔弱的小家伙,不想谈笑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