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云洞位于玉华峰山巅,洞府高于云端,人在洞口渴俯瞰云卷云舒,山岳银川,那里是姬云华清修之所,除了姬云华,几乎没人知道该怎么上去。而从下方看积云洞,只看得见云雾缭绕,如果不是姬云华主动显身,谁也看不清洞口的模样或者是姬云华的位置。
清和也是难得的一时意气闯来积云洞下方,由于上不得积云洞,便只好在下方传音道:“云华师伯,清和求见!清河并非有意打扰,实乃来朝峰弟子谈笑身受重伤,难以修复,今命在旦夕!冒犯之处请师伯责罚!”
喊过后,上端云平风和,毫无动静。
冷空气扑面而来,清和等了一会儿,突然有些清醒了。
说实话,天华门不是没死过人,练功死的,斗法死的,除妖死的……修道之人心中无情无爱,只有漫漫长生值得追求。谁不是这样走过来的?谁还有那什么凡人界俗人讲究的“菩萨心肠”?这里力量比情感更重要,修为比道义更实在。谁都知道天华门云华真君最最心狠手辣喜怒无常,笑得再和善温柔也掩不住那冷酷的内心,不然他怎么能镇得住三门八方,怎么教得出司羽烈那样的徒弟?
有哪一次门里死了弟子闹到这位真君面前来过?便是这孩子的父亲,当年受云华真君点化甚多,资质天纵的谈紫君,他离了天华门便离了,后来遇上生死之难也没叫这位真君动了隐测之心出手救援;就是被太真的张守愚老贼和一帮孙子利用,丢脸地因为与妖兽斗法而死,这位云华真君可曾叹一句可惜?可曾念一次旧情?
偌大的紫君山,别说那里早没什么灵脉了,好歹也是谈紫君埋骨之地。他云华真君不也尽兴毁了?门里有人在传,说这位真君睚眦必报,定是记恨当年谈紫君不告而别,转投他门。又说新晋的清烈真人听说不得云华真君欢喜,但本质上倒学了那位真君。
王清润、秦清微之辈,虽多年侍奉云华真君左右,表面上看是亲厚许多,可又有哪一个真傻得敢违背这位真君的意思?
想当年秦清微瞒着云华真君奔袭救援谈紫君,关系相近的谁不为他捏一把冷汗?也不知云华真君怎么想的,哪次竟未重罚。
谈笑算得上什么?就算在德善殿表现出众了那么一点点,被云华真君当场抱走了而已,难道还能一次又一次破例?不过是个没什么资质的炼气弟子罢了啊。
清和觉得自己是心乱了,理智也跟着乱了,思路也乱了。不然怎么能这么傻缺地跑这里来求助云华真君?这还不如他自己冒险一试了。
左右生死在天,若谈笑不幸撑不过去,便也如那些弟子一般,命不好罢了。
清和正自寻思,谈笑却是等不住了。她气若游丝道:“放……下我,白……头……”
白头攀着清和的腿拱着身子,似乎很想顺着他的裤腿爬上去,这时候竟没有一点对身为男修的清和的排斥和敌意并进行攻击。
清和咬牙,“罢了,本真人再试一试,生死由命。”说着放下谈笑,凝气就要动手。
谈笑是有苦说不出,不住道:“走……走……”
清和哪里会相信一个炼气弟子能自愈其伤,当然不肯走的,只怕还是好心要坏事。
白头扑过来挠清和的手和脸,不让他动手,清和正心乱,恼道:“好个不知好歹的畜生!”却是不敢像司羽烈那么嚣张故意伤害灵兽,于是只好退避闪躲。
就这当口上,上放风起云涌,渐渐显出模糊的积云洞的轮廓,洞口一白衣男子青丝飞扬,不是云华真君还能是谁?
清和赶紧跪拜,一时不妨被白头挠了个准,半边脸留下了爪痕。清和动也不敢动,叩首请罪,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提谈笑。
云华真君道:“自去领罚。”淡淡一句,别无他话。
清和哪里敢不听,低着头斜眼望了望旁边瘫着的谈笑,一狠心应了话转身就走,两人一兽同来,却是独自一人离开。
姬云华冷笑:“倒也不傻。”待清和不见了踪影,这才下来云端,慢慢悠悠走到了谈笑身边。
白头这回老实了,甚至有些惧怕地紧贴着地趴着不敢闹腾。
姬云华静静俯视神志不清神情略有些扭曲的谈笑,漠然不动的脸庞看不出丝毫情绪来。
谈笑这回清净了,眼睛朝姬云华的方向看了看,也不知看没看到姬云华,似乎是喃喃叫了句师父,下一瞬便闭上眼晕了过去。
白头可怜兮兮地凑过去贴着谈笑的身子小声呜呜着,胸口隐有光亮乍现。
姬云华眉头微皱,冷声道:“莫不是太宠你,人人都可拿你来坏了规矩?”话音落,却弯腰抱起谈笑,顺脚踢了一脚白头道:“还不跟上。”
积云洞空气稀薄,气压强大,昼夜温差极大,在某种意义上来讲是最锻炼人行气之法的。而且此处灵气更加精纯,对于姬云华这样已达到元婴的修士来说,修仙界普通的灵气已经不能满足他修行的需要,只有此处的灵气还算能对他自身真气的转化积淀产生较为理想的效果。
姬云华结婴多年,早就感觉到修炼场所对自身修为进阶的局限,比起做掌门,他对修道的兴趣显然要大很多。
到了洞中,姬云华放下谈笑也不去查看,只径自盘坐到石床之上,闭目养神。
姬云华有意放纵谈笑不管,自不会再看她。
这时他入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试图去捕捉“道”之一字的妙处奥义,继续思考几百年来难以参透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