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聚在上京城几日的乌云一下子消失,震耳欲聋的惊骇雷神也戛然而止,阔别已久的灿烂阳光,像是身披金甲,打了一场硬战之后,凯旋归来的大将军一般,缓缓落下。
空中恐怖磅礴之势消散后,下方看热闹的老百姓皆感觉身体变得轻松很多,全都长长吁出一口气。
一些好奇心重、胆子大的人,迈步向前,想要看看那个被天雷击中,坠落到延康坊内的红衣小孩儿。
结果,待到众人走近时惊骇的发现,地上根本没有什么红衣小孩儿,只有一个焦黑一片的巨大深坑。
深坑之中,躺着一只有四尺多长的大蝎子,身上的红壳红得发亮,发散着红色玛瑙一般的光泽。
在红壳大蝎子的背上,那条鲜红如血的巾帕,已经焦黑,盖在红壳大蝎子的脊背上,好似一颗天生长在那里的痣。
朝着红壳大蝎子射箭的那个猎人,十分胆大的跨步上前,想要取走盖在红壳大蝎子脊背上的那方巾帕。
结果手指刚刚触碰到巾帕的一角,便起一阵凉风,焦黑巾帕顿时化作一团黑色齑粉,乘风而去,消散不见了踪影。
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皆道这红壳大蝎子乃是一只妖,五百年修成人形,又五百年渡劫成仙。
一旦渡劫成功,就能脱离妖身,成为地仙。
虽然苦心准备了法宝渡天雷之劫,但没料到还有一个人劫,被好事儿的猎人害得分心,功亏一篑。
记性很好的木忆荣还记得,那只红壳大蝎子被圣上下令埋葬在了麒麟山。
当时木忆荣并不相信什么妖类渡劫成仙的说法,他更相信,那个红衣小孩儿,乃是游方道士,正在借助天雷,修炼什么妖法邪术。
而那只红壳大蝎子,只是长得有些异常的蝎子,刚巧不幸被天雷劈中了而已。
但现如今,木忆荣在亲眼看过瑞草在他面前上演大变活鸟之后,不得不承认这世上真的存在货真价实的妖,这也令他不得不相信渡劫这件事情。
因为见过那只红壳大蝎子精渡劫,木忆荣知晓妖类渡劫非常不简单,除了实力,还需要运气。
红壳大蝎子精的运气差了些,遇到个手欠的猎户。那瑞草渡劫时,又会遇到什么
“你在她的身边,没有任何益处,只会成为她的绊脚石,她的劫数。”
木忆荣听到夜说他是瑞草的劫数,心头好似被沾满铁锈的铁锥子,狠狠的扎了一下,不仅痛得要死,还沾上了铁锈,正在一点点儿的腐蚀他的心脏,令他的心脏一下、一下的抽痛着。
木忆荣的眼眸深处,荡漾着数不清的情绪,但是他语气十分淡然的问夜:“你喜欢瑞草”
“泰山上的每一个人,都喜欢她。”
“不用和我打太极,我看得出,你喜欢她。只不过,为什么我是她的劫数”
“她的劫数是情劫,只有不动情,她就能安然的渡过劫数。”
“如果她动了情,会怎样”
“会害死她。”
夜将木忆荣的怀疑看在眼中:“木侍郎该不会天真的以为,人与妖的爱情,会传为一段儿佳话吧”
夜嘴角微微挑起,笑得极尽讽刺:“看看古往今来的前车之鉴,人妖相恋,可曾有过一个好的结果”
“我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夜似乎早就料到木忆荣会如此说,讥笑道:“空话,谁都会说,你保证不了任何东西。你觉得,以你一个普通人类的力量,能够抗衡天劫”
木忆荣见过天劫,所以他无法自信的点头:“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保护好她。”夜笑得有些邪魅:“你这话说的,还真是没有底气。不过我欣赏你这份儿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勇气和坚持。”
夜说到这里,忽然眸光一凛,黑如暗夜的双眸覆盖上一层冰霜。
“只是,我劝你趁早死心。若是有一天,你给她带来威胁,我一定会先杀了你。”
木忆荣静静的看着夜半晌后,道了一句“雾豹妖是我和她一起杀的”,说完,转身离去。
木忆荣是在告诉夜,他没有夜想得那么无能没有力量,只要他与瑞草并肩作战,即使遇到强大的敌人,也是能够有赢的机会。
夜凝视木忆荣远去的背影,不得不赞叹,这个人类男人很有气势,也相信这个男人是真心的喜欢瑞草。
可惜,太不自量力了
清晨入窗,初日照树,鸟声悦耳,人心舒畅。
躺在床榻上的瑞草,在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之后睁开眼,猛地看到床榻边站着一个黑影,骇了她一跳。
“小黑,你怎么在这里”
夜退后两步,坐在凳子上,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瑞草。
“你昨晚并未喝酒,却完全把我给忘记了。看来,我在你心里的地位,大概与路边的野花野草没有什么区别。”
宝儿笑嘻嘻走进屋子的时候,就听到长得异常好看的些酸溜溜勾魂儿的话,登时瞪大了眼睛。
她家大少爷这是什么命啊
一个亲弟弟,觊觎他喜欢的女人也就算了,这怎么又冒出一个如此优秀的男子,盯上了她家小姐。
瑞草看到宝儿傻愣愣的站在门口,立刻招手让她进来,给她介绍夜:“这是我弟弟。”
“哦”了一声的宝儿,上下打量着夜,心道还好,这不是大少爷的情敌,而是小姐的弟弟。
宝儿思忖着,该如何称呼这个小姐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时,长得十分好看的夜朝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叫夜,是她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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